() 23日至24日间, 连接了伪书的羊皮纸亮了又灰灰了又亮, 太宰治瞅几眼就不再看了,津岛修治看后说问:“他们都跟艾蒙德一样?”
太宰治轻笑一声说:“不至于。”他用手缠绕鬓角的发丝, ”卡拉马佐夫先生不是蠢人,也不是每个人看见书出现后都失心疯, 用自己全部财产来换, 肯定有人小心翼翼地划出部分财富, 等试探石沉大海之后再接着考虑。”太宰治说, “这时候他们应该想要弄清楚, 还有什么人与卡拉马佐夫做了交易, 交易的内容又是什么。”
“接下来可能是一场谍报战,一场智力交锋。”
“不过。”他转折说, “不管不顾献上所有的人肯定有那么几个,等出去吃饭时可以看看,根据你先前的描述,就算是被船主人吃掉, 也有段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在短时间内太多人失踪可不是什么有利信号, 反正今天才25日, 距离抵达岸边还有几天时间,他大可等到下船前再把人吃了。”
太宰治低低地笑起来,毫无疑问,他的笑容中带有某种晦暗而嘲讽的情感, 津岛修治想,他是在嘲讽谁,是卡拉马佐夫还是买了书的人?
“如果,”津岛修治开口,“如果,书是真的,那世界上会存在与他等值的物品吗?”
“哎?”太宰治说,“为什么那么问,你觉得书不存在吗?”
津岛修治又疲惫又恶心,甚至有点想吐,他摸清楚自己呕吐**产生的原因:超乎寻常的心理压力以及强烈的被压迫感,他天生就不适合受到压迫,从某一天开始,他觉得太宰治说的话,每一句都在嘲弄自己,都是对自己的不认可与不信任。
他在太宰治面前,弱小又无力。
“当然吧。”他蔫蔫说,“书肯定存在,但他手上没有那么多,最多几页纸,可能连一页纸都没有。”
太宰又逗他:“一页纸都没有吗,那天他不是……”
“是异能力。”津岛修治强硬打断太宰治的话,“我的眼睛可不是摆设,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应该是与某个强大异能力着联合了吧,同时使用了创造幻象以及控制五感的异能力,冰山来袭时我东倒西歪,而你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连拿笔的手都没有颤抖,在你心中,我就算这些都发现不了吗?”越到最后,津岛修治的话越尖锐,他几乎是在质问,而太宰治面对孩子咄咄逼人的语气,倒有些手足无措。
他软下声音说:“我当然没有那样想。”
太宰治这个人,其实不会跟孩子相处。
社会上高分低能的人很多,尤其是天才,在人情世故上总有疏漏,太宰治是揣测人心的天才,他有心的话,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喜欢上自己。
但他以前只会跟同龄人还有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相处,以前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就更不知道孩子的想法了。
他知道成年人会逗小孩儿,譬如拿棒棒糖、玩具,在小朋友面前问“要不要啊、要不要啊”,写作“循循善诱”,逗人的成分却更高,他对津岛修治问弱智问题,也出于类似心态。
真要说的话,小孩儿因自己被轻视而愤怒也是常见的,而太宰治却因津岛修治的火气而更加小心翼翼。
真是常见却畸形的父子关系。
津岛修治看他这样,也没接着说什么,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房间寂静得让人发冷。
“接下来会怎么样?”津岛修治轻声问,“你说会让我见到极恶?”
“是啊。”太宰说,“是自相残杀的地狱吧。”
……
费奥多尔跟着好心的俄罗斯人。
伊尔夫费因斯参加了拍卖会,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语,他偶尔凝视羊皮纸,一言不发,等到吃饭时间,又让费奥多尔把自己推到餐厅。
“……”
“是不是很奇怪。”老年人的嗓音也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味道,肺泡被戳出了无数个破洞,声带像生锈的留声机,“我从来没有去饭厅吃过饭,原因你也能猜到,老年人无用的自尊心,到我这岁数,身体总会趋向于腐朽,金钱、科技,都无法拯救。”
费尔多尔还是眉目低垂,他是最好的倾听者,尤其在潜伏期间,伊尔夫费因斯不把他当外人,吃饭时从不避开,他负责帮对方把粘糊糊的米糊装盘,还有各种营养液,他没有牙齿,假牙与其说是起到咀嚼作用,更像是装点门面的饰品,为了证明他还有牙,至于俄罗斯人最爱的酒水,他脆弱的肠胃无法支撑起低度酒,更不要说是伏特加。
大轮子碾压地铁,缓慢向前,侍者询问二人:“请问您需要帮助吗?”他问伊尔夫费因斯,费奥多尔没被看在眼里。
“不需要。”老年人拒绝了。
轮椅是手动的,而不是近年常用的智能轮椅,孩子推得很辛苦。
等进到餐厅之后,许多人都看见了伊尔夫费因斯,年轻的俄国贵族同他打招呼,低垂高昂的头颅:“久疏问候,伊万先生。”伊万是常见的俄罗斯名,如果有什么名字能够代表国家,伊万算一个。
老年人抬眼皮子,全当与他打招呼。
他与俄国的年轻贵族、沙皇的继承人、欧洲的伯爵、日本的大财阀家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