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问出来,但脸上的神情,全都是忐忑。
除他之外,大部分官员面上也或多或少都带着不安。
褚赫心下诸多嘲讽,然法不责众,而这些人又有些短处在手,日后谢钦和他在南越行事也顺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于是他态度颇为和缓道:“刺史大人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诸位若没有鱼肉,一些小错,刺史大人是能够宽容的,如今,不就是诸位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刘司马等官员皆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仍有一丝迟疑。
不过这一丝迟疑,在戚节度使陆陆续续派人送来搜查到的各种罪证以及抄家所得的巨额财物之后,这仅剩的一丝迟疑全都烟消云散。
他们都想要保全自己,便都悄悄跟褚赫表示,他们有要举报之事。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不外如是,若是踩一脚能让他们自己脚下稳固,他们都会想要多踩几脚。
褚赫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面安排护卫一一记录他们每一个人坦白的事,一面带着其余官员护卫一起将抄得的财物统计在册。
整个州城,尤其是城东南那片,几乎半数以上都属于两族,单是各种账册便堆满一间屋子,又要记录又要整理,州衙一众官员彻夜不眠也很难能整理完。
但他们无人敢抱怨,甚至全都极用心,极力想要表现自己的诚意。
谢钦当晚留在了蝴蝶谷,也是处理这些事情。
蝴蝶谷搜出来的财物更多,负责抄家的护卫和黔中军看见堆积数丈的值钱物件儿,也都瞠目结舌。
尤其还有从两族搜出来的几十口巨大的银箱,还有各家零零散散的银匣子,还有各家各户都有的各种银饰,算下来估计得有上两之巨。
更遑论还有各种地契房契,一一登记完搜罗到一起放置,一个小首饰匣子根本装不下,又换了个大三倍的木箱,压实了才扣
上盖子。
整个南越一年的税收才多少,这两族实在敛财极大。
而谢钦手中握着的几本账本,详细记录了两族近几年供应给平王的各种钱物,亦是数目巨大。
一旦传回京中,必定震惊朝野。
·
第二日,谢策在自己的屋子醒了,就知道母亲没骗他,母亲接他回来了。
他穿戴好,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众人皆在忙碌,顿时不解。
可尹明毓还未醒,老先生又叫谢策过去上课,谢策只能忍下疑惑,等到上完课,早膳时方才问尹明毓:“母亲,为什么都在收拾东西?”
尹明毓淡定道:“要回京。”
“回京?”谢策懵了,掰着短胖的手指头数,“一、二……不是最少三年吗?”
尹明毓心情轻快,胃口大开,边吃边回他:“你父亲要回京述职,正好你知许姑姑要成亲,咱们就一道乘船回去。”
谢策脸上露出要喜不喜的神色,纠结地问:“还回来吗?”
“怎么?没玩儿够?”
谢策诚实地点头。
尹明毓也没玩儿够,虽然她这次再回京,心态和底气较先前又有不同,可在南越确实比在京城自在多了。
以她如今对谢钦的了解,再回来的把握极大,对谢策便没像对戚夫人那般说,而是直接点头道:“应是回来的。”
谢策这下只剩欢喜了,高兴道:“我能见到祖父、祖母了!”
州城城门从早上开始,便极为严格,除非拿到州衙的通行令,否则只能进不能出。
城中有些惶惶,可街上偶尔走动巡逻的士兵并未对他们如何,也没有影响他们正常做生意做工,所以城中倒也没有到风声鹤唳的地步。
傍晚,谢钦终于从蝴蝶谷中回来,带着几十辆车进城。
们畏惧那些健壮的士兵,皆只敢远远地小心围观,然后悄悄议论。
而谢钦回到州衙之后,只见了尹明毓一面,便投入到州衙的忙碌之中。
州衙官员从昨日点卯上值之后,便一直没能离开州衙,若非刺史夫人还教人给他们送水送饭,他们恐怕比现下还要狼狈几分。
尹明毓的婢女们也都不轻松,他们走得急,谢钦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都要送进京城,婢女们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要匆匆喝。
尹明毓倒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做,宾客们大多被放出了胡宅,她这就要离京,也得对未完的蹴鞠赛进行些安排。
近来估计是没什么人有心情看蹴鞠赛了,她干脆便跟这些小娘子们说:“暂时停了。”
小娘子们还没完全从前夜的事情抽出来,神色都有些恹恹地,安静地答应。
尹明毓也没安慰她们,只是暗示道:“城东北那些铺子,日后定要处理的,谁都有机会,你们不妨想想,有没有些打算……”
一众小娘子们听后,渐渐露出些渴望之色。
有些人甘于平淡的生活,不能强求,也不必指责;可若有些人不甘于束在后宅,尹明毓也不介意给她们创造些机会。
左右对她来说,并不难,何乐而不为呢?
谢钦等人日夜忙碌,最终在事发的三日后,即将踏上回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