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峤做主将唐娇娇带回了清竹殿,
反正不论谁先醒定会去见另一个人,还不如就放在一起养伤,免得醒了再来回折腾。
比起太子的几道重伤, 唐娇娇的伤便要轻些,伤口虽多, 但都不严重,倒不是她比贺北城武功高,而是因为最初时,贺北城一人被六十多人围攻,自然要伤的更重些, 所以众人更担心的是太子的伤势。
可没想到, 第二日午时后,唐娇娇先发起了烧, 好在御医早有准备,让宫人熬了降温的汤药,渔瞳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没过多久, 太子也开始发烧,清竹殿一片兵荒马乱, 银川与渔瞳一人一边, 各自为自己的主子喂药, 降温,两人一直反反复复持续了一夜才算好转。
守在清竹殿一夜的御医也终于松了口气,熬过这次凶险的发热,后头只要精心调养就无大碍了。
可唐娇娇再次出乎御医的意料,过了三日, 她依旧没醒, 不仅没醒, 似乎还噩梦不断,时常冒着冷汗,不停呓语。
宋峤偶有一次听清了几句后,便再没让旁人进过寝殿,只将渔瞳银川留在里头。
银川早已知晓了唐娇娇的真实身份,刚开始震惊极了,而后便如宋峤一般喜极而泣。
她还活着,殿下就活的有温度了,他们这些人比谁都高兴。
唐娇娇的确陷入了噩梦,梦中的场景比她刚醒来那会儿的梦魇更惨烈,也更清晰。
她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束缚在阴暗的牢房,鞭子打在身上,是钻入骨子里的痛,偶尔清明时,会听见打她的那人在说话。
她痛的麻木了,说的什么她听不真切,只隐约听见贵人,得罪,银子。
画面一转,到了断头台上,几百人穿着囚衣跪着,刽子手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人头很快就滚的到处都是,血将她的视线染红。
她看到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被血染红了的舞衣,哭的撕心裂肺,她在喊爹爹,母亲弟弟妹妹…
小姑娘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尸首分离,很快就轮到了她,她没有被斩首,而是被灌了毒药,保留了全尸。
不,不要!
爹爹,母亲!
床上的人额头渗着一层汗,面色痛苦,不停的呓语,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最后,还会唤几声北城,阿妱。
渔瞳并不知晓唐娇娇的真实身份,也没去管她喊的什么,只急得不停的唤她,想要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银川警惕的望着外头,那句北城,阿妱绝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唐大小姐当年,就是这么唤殿下与三公主的,除了她,从没人这般唤过两位殿下。
虽然不一定会让人联想到她,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恰此时,外头传来了动静,银川眼神一凛,忙走了出去,刚走到一半便见是宋峤进来,他松了口气。
“你来怎么这么大动静。”银川被吓了一跳,遂抱怨了句。
宋峤端着药,随口道:“刚刚看到了三公主。”
银川一愣:“三公主?”
宋峤:“嗯,朝臧山的房间去了,三公主没进来吗。”
银川摇头:”没有。”
似是想到什么,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三公主刚刚听见了吗。
若是旁人或许听不明白,可三公主却不同,就凭那声阿妱,便足矣让她疑心。
苏侧妃就是唐大小姐这事还没有告诉三公主,不是殿下故意瞒着三公主,是害怕露了端倪,毕竟,这般重要的大事,少一个人知道总会安全些。
_
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臧山的房间不会离太子寝殿太远,只转个弯就到了。
院里有两个伺候的宫人,还有一位御医正在看诊,见贺北妱来了,几人匆忙行礼。
“参见三公主殿下。”
贺北妱嗯了声,看向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眼神微暗。
“还没醒。”
伺候在此处的小太监忙道:“回三公主,昨夜醒过一回,但很快又晕了。”
这几日,三公主每日都要来这里看上一眼,他们也都伺候的心惊胆战,生怕哪里怠慢了臧侍卫惹三公主不喜。
贺北妱皱眉,问御医:“如何。”
御医恭敬道:“回三公主殿下,臧侍卫内伤颇重,才导致昏睡几日,昨夜已有醒来之兆,想必这两日便会彻底醒来。”
贺北妱静默片刻才道:“诊完了?”
御医还没回答,便又听她道::诊完了就都退下吧。”
几人忙躬身告退:“微臣/奴才告退。”
他们走后,贺北妱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昏睡的人,但目光空洞,又好似看的不是他,亦或是在走神。
而她袖边,不知何时已染了鲜血,是指甲掐进肉里而来的。
过了许久,贺北妱才松开紧握的拳头,她伸手想去掖被角,却在半路收回手,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简单的包扎好后,才又伸手温柔的替臧山理了理被角。
她的目光很快便停留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那里已有一片胡渣。
她记得,这人随了他的主子,爱干净得很,惯爱收拾自己,若是醒着定不会留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