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宁捧着一只精巧的水囊,乖乖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自从上次被唐刀客暗算后,常伯宁就开始戒备经过他人之手的食水,很快戒除了刚染上的酒瘾,做回了只喝花露的常伯宁。
他道:“此人是一名九龙镇附近的一家道门副门主。他将受伤、落单的魔道女子掳来,扣押后强行房事,并威胁那些魔道女子,需得以贞洁欢好换命。”
因为常伯宁不晓□□,所以他谈起这等事情,郑重其事,不见任何羞涩。
罗浮春隐隐脸红:“这人亲眼见过唐刀客?”
“是。”常伯宁道,“他发现有人背着一具道门之人的尸身,经过山间,往山下镇中走去。他见情状有异,本要擒下他问个究竟,却被唐刀客一言点出家中藏有七名非道娇娥,敬请他自重。他受了惊吓,便逃回了家中。”
罗浮春:“可这……又怎么能认定唐刀客是不世门人呢?”
“他心事重重,把此事说与那些已与他交好的魔道女子听。”常伯宁说,“其中一名女子说,她以前曾想入不世门,可她在不世门生活半月后,嫌不世门清苦,就逃了出来。她曾记得,在不世门中见过这么一名面覆红纱、气质冷清、且身高八尺有余的青年。只是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们二人将其外貌的具体细节一一核对,越核对越相似。可那副门主不敢说出实情,便打算将此事彻底烂在肚中。”
“可他怎么现在又肯说了呢?”
桑落久接过话来:“唐刀客最近杀了许多师伯追查到的知情之人,他想要保命,就必须——”
说到此处,桑落久略顿了顿。
……是他想多了吗?
怎么感觉,这像是唐刀客刻意送上门来的机会?
道门皆知,师伯在追查知情者,唐刀客在杀害知情者。
在这等性命胁迫下,唐刀客等于是将自己推至了风口浪尖,逼着知晓蛛丝马迹的人出来指证他!
可是,唐刀客既然能查到那好色的副门主收了七名美娇娥,却查不到其中一名魔道女子曾在不世门中待过?
在桑落久心有疑虑时,罗浮春追问道:“那他人呢?”
常伯宁道:“我已将他护送回风陵。”
桑落久想起一事:“那……师伯可曾与卅四前辈联络过?”
常伯宁抿唇:“我去找过卅四叔叔了。”
“我要他交出不世门人的所有‘灵犀’,供我等查验,可卅四叔叔说,绝无可能。他只能交出他自己的;要麾下其他魔道中人将‘灵犀’交给道门,恕他做不到。”
桑落久想,是啊,站在卅四的立场上,说服所有人相信道门,把自己的所有消息都袒露给道门看,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单交给卅四查……
说实话,查到的结果,根本无法取信于道门。
……真正两难。
常伯宁:“我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要与林雪竞面谈。可卅四叔叔仍说不方便。”
“所以,我说,既然卅四叔叔不愿私下移交,那我便正式去讨,将‘灵犀’一个个查验,我才肯放心。”
桑落久听出这话头不对:“……师伯?”
这……算是风陵与不世门撕破面皮了?
桑落久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想要劝解:“师伯,冷静。再等一等,给卅四前辈一点时间,让他亲自一一查验,也不是不可以……”
“我等不得了。”常伯宁攥紧水囊,目光已有决意,“如故的死,一定要有一个交代。我要那名唐刀客死。”
桑落久还要劝解,忽见一封灵信呈飞萤状,翩然舞入洞中。
罗浮春去接了来。
灵信封口处,押了一朵绿玉牡丹的信戳。
罗浮春一眼便识得此印记属于谁,讶异了一下:“荆前辈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荆三钗收了钱,效率自是极高的,动身前往清凉谷前,便已查明那疑似杀害海净的匕首的大致来历,写信欲告知二人:“匕首上所押花纹,乃不世门龙门鱼纹,但不排除有人仿造。我会再查。”
只是荆三钗不曾想到,这一封简单信件,往一片风云搅弄的暗海中投去了一枚石子,开启了一场轰动天下的轩然大波。
常伯宁接过信件,细细读过一番后,微微咬了牙,一把将那信件重新攥成万千细碎绿色流萤,痛彻心扉地念道:“……不世门,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而就在与洞中三人相隔不足十余尺的地方,坐着那个叫常伯宁切齿拊心的人。
韩兢单足从洞外山壁上垂下,抱臂望月,气质清冷,宛如另一轮高天之月。
玄极君柳瑜当初,是真将自己的一席话听进了心中了。
自己对他提到,海净有可能是不世门的卧底。
所以,柳瑜派出死士,把那匕首送到了罗浮春与桑落久手中,便是要将一切罪责推至不世门头上。
恰好,九龙门的副门主,也受不住死亡的胁迫,向常伯宁提供了“唐刀客可能是不世门人”的信息。
一滩浑水,搅到现在,已经够了。
韩兢本来计划的是,封如故被他拉至魔道来后,他会耗尽心魂,与他补魂,之后将他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