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再次扔了笔。
“去司籍弄一套刑律回来。”他沉声道。
“啊?”安瑞有点懵。怎么突然要刑律?又不用审案——
谢峥冷冷扫过去:“愣着干什么?”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安瑞忙不迭退出去,退到门外撒腿就跑。
谢峥收回视线,继续看桌上某人的废话。
【……还是朝廷不给力。】
谢峥皱眉,提笔:【何出此言】
【要致富,先修路。若是朝廷给力,把路修好,钱就好赚多了,老百姓也不至于这么穷。】
要致富先修路?哪来的说法?谢峥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索性顺着往下说:【各州府县皆有修路,于】
【得了吧,那算什么路——】对方突然顿住。
谢峥正想问上一句,就见纸上墨字飞快刷出来。
【等下,你是什么人?我在这里说朝廷坏话,你不会转身把我卖了吧?】
谢峥哑然:【不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却知道我在芜县,芜县就这么大,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手把我告了。老祖宗交代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告发你,我如何解释消息来源?】
【好像也是。】
【接着说】
【其实也不用我多说啊,你出去外头瞅一眼不就知道了吗?朝廷修的那路,能叫路吗?好天是灰尘漫天,下雨则泥泞不堪,不等一年半载就坑坑洼洼,维护成本高又不实用,当然啥经济也发展不起来。】
谢峥轻哂:【你想铺石板路?】
【那成本更高了好吗?你当朝廷是傻的吗?】
【那你有何建议?】
对方似乎警醒过来:【干嘛?你是朝廷官员吗?】
谢峥沉思片刻,提笔道:【白身一名,无官无职。】
【那你靠什么吃饭?】
【家境殷实,衣食无忧】
【……】
谢峥盯着纸上几个小点,略一思索便领悟其中含义,忍不住勾起唇角:【继续】
远在芜县的祝圆翻了个白眼。
【算了不说了。】
【为何】
【就我们俩这纸张谈兵的,说了也没意思。】
谢峥激将:【你不会】
【放屁,我要是不会,整个大衍朝都找不到第二个会的。】对方唰唰唰地写下一排材料,【我说的是水泥路,用石子、砂子、水,加上水泥,按照一定比例搅拌铺上,干了之后就会平坦坚实,以现在车马的行驶压力,用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水泥为何物】不可能只是水加泥,否则这道路只是砂石泥混合,与现在并无太大区别。
【一种】对方停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用词,最后直接一句概括,【干了之后坚硬非凡的东西,加上石子、砂子就更能节省成本了。】
谢峥微哂:【你可知修土路的成本有多少?】且不说那水泥为何物、需要多少银钱制作,这砂子石子要从别处搬运过来,就需要不小的花费……
对面这人估计年岁不大,略沾了点墨水便自诩良才,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对朝廷之事指指点点……
罢了罢了,他也是闲得慌,竟跟其聊了起来。
他放下毛笔。
【花一次钱,然后十几年不用管,不是很节省吗?现在的路,年年修补,年年花钱,哪个花钱多哪个花钱少,一目了然好不好。】
谢峥揭起纸张随手捏成团,扔进火盆。
【别的不说,若是遇上战事,辎重运输比别人快,就赢了一大半了。】
谢峥动作一顿。
【年轻人啊,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谢峥重新提笔:【水泥如何制造?】
【不知道。】
谢峥:……
好在对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知道水泥要用到什么材料。】
【你既然不知水泥,如何知道这种水泥路坚实?】
【笑话,我会写字,难道还得先知道毛笔和纸张怎么做的吗?】
谢峥额角青筋跳了跳。
【不过……我虽然没做过水泥,但需要用的材料,我偶还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黏土、石灰石、铁矿粉而已。】
竟然还需用到铁矿粉。谢峥无语:【劳民伤财】
【切,你这土包子懂什么……】
“殿下。”安瑞在门外禀报,“您要的刑律拿回来了。”
谢峥回神,随手将桌上几张书写过的宣纸扔进火盆:“拿进来。”
***
“免礼。”承嘉帝朝行礼的谢峥摆摆手,“过来,坐。”
“是。”谢峥依言起身,走到他下首处落座,“父皇唤儿臣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承嘉帝挑眉:“没事不能叫你过来说说话?”
谢峥垂眸:“儿臣并无此意。”
承嘉帝的近侍德顺送上茶水。
谢峥朝他点点头,后者笑了笑,安静地退到承嘉帝身后。
“听说你最近都不爱去你母妃在我耳边念叨了好几次了。”承嘉帝好奇,“你做了什么惹得她这么大火气?”
谢峥不以为意:“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