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钰回到钟粹宫, 发现掌珠公主果然已经回来了。
对上她望过来的沉沉目光,掌珠公主眼神虚虚地凝滞了会,少倾, 理直气壮瞪她一眼,微抬下颚,挺起胸脯,似乎在说“我就是故意骗你,你又能将我怎么样?”
段新钰收回目光, 不再看她。
过了会,段夫人走过来, 悄声问太后唤她过去干嘛, 段新钰顿了顿, 低着声回答:“没什么事, 只是叫我过去说说话。”
段夫人一副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段新钰干笑两声, 却是不再多说,难道说太后在帮崔公子相看她?
她刚敷衍过满腔疑惑的母亲, 崔慧仪又溜了过来, 一脸“快表扬我”的神情, 促狭地眨眨眼,问:“段姐姐,你可有看到我哥?”
段新钰无奈地看着她, “难不成, 崔公子是你叫过去的?”
“对啊, 我知道表姑奶奶和母亲定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遂立即派人给我哥传信,果不其然,我哥迅速赶过去了吧。”
对上她促狭的目光,段新钰失神一瞬,稍即,她摇摇头,说:“皇后娘娘正在看我们。”
崔慧仪抬头一看,果然对上姑母无奈又温柔的视线,她吐吐舌头,不敢再肆意放肆了。
琼枝好不容易将殿下吩咐的事情做好,将手头的事情交予其他宫女,立即脚步匆匆朝钟粹宫走去,她心里着急,脚下就不停,穿过东花园时,衣衫蹁跹,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过去。
“琼枝。”
琼枝脚下一顿,无可奈何转过头,给缓缓行来的男子行礼,“参见留王殿下。”
留王懒怠地看着她,嘴角一抹笑意若隐若现,“脚步如此匆匆,急着去做什么?”
琼枝垂着头,表情埋在发梢里,“回殿下,奴婢去钟粹宫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啧啧,”留王绕着她慢慢走了一圈,慢条斯理,“看不出来,琼枝你还是个热心性子。”
琼枝笑笑,头埋的更深了,“留王殿下若无事,奴婢便告退了。”
“有事。”
对上她讶异的目光,留王扬眉笑道,“琼枝既然这么热情,不如来给本王打打下手。”
说罢,他准备提脚离开,却见她没动,不禁挑起眉,斜她一眼。
“怎么?”
琼枝咬紧牙,试图说服他,“想追在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比比皆是,殿下何必……”
“怎么?难不成本王使唤不得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留王突然打断她,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泛过一丝冷意。
琼枝沉默下来,许久后,她沉默地福了个身子,平静道:“殿下是主子,奴婢是奴隶,殿下自然使唤的了。”
留王冷冽地瞟她一眼,“那就走吧。”
琼枝不甘心地抬头望了眼钟粹宫的方向,不得已跟着留王一道离开了。
段新钰自然不知道这边有人惊疑不定地惦记上了她,为防掌珠公主再趁机找她麻烦,之后她一直紧紧跟在母亲身后,好在直至皇后开宴,皇上出席,掌珠公主都没再找过她麻烦,大概是顾及段府,大概是出了一口气后心里不再记恨了,总之,段新钰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宫宴。
期间,段新钰也见到了皇帝陛下。
当今皇上,沉迷丹道,贫于政事,听闻一个月就初一十五两天上朝,有时候赶上闭关,连续两个月不上朝也十分常见,众朝臣距离上次见到皇帝陛下还是一月前的事。
父亲都很少见到陛下,更别说段新钰,这次能见到陛下,她激动地暗地里偷偷瞄了好几眼。
她的位子离最上首陛下,太后和皇后的位子不算远也不算近,勉强能看清陛下的容颜,清瘦细高,两鬓斑白,身上披着件干净整洁的道袍,衬得他清瘦的容颜愈加仙风道骨,飘飘然好似下一刻就要飞升上天。
听闻,这位皇帝陛下,早年亦是惊才绝艳之人,当年夺储,战况十分激烈,陛下是不受先皇宠爱的皇三子,后来,陛下凭借自己的惊世才情与计谋在夺储之争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击败诸人,成为最后登上皇位的胜利者。
只是据小道消息传闻,陛下从先皇手里得到这个皇位的手段并不光明。
不过,胜者为王,面对这一结果,除了当时风头正盛的几位王爷的身后支持者和几位老顽固,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在接下来几年内,那几位王爷死的死,残的残,当年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不过,按理说,皇帝陛下这样风里血里走出来的人,应当十分注重权势,但不知为何,十年前,皇帝陛下突然放下权势,沉醉于炼丹中去了。
皇帝陛下并不老……不过瞧着,陛下的头发看着是比旁人显老些。
陛下并没在席上久待,简单说了两句普天同庆的话便走了。
宴席持续到夜晚戌时方散场,段新钰他们赶在宫禁前回到了府里。
而在她走后不久,琼枝终于从留王那里脱身而出,她飞快赶到举办宫宴的宫殿,却只能看到最后一辆从宫里出去的马车车影。
她怔怔盯着宫门的方向,整个人陷入了不知道该说是颓废失望还是,庆幸之中。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