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洪水终于平静了下来,只偶尔涌动起微浪,不再肆虐。
柳铁踉踉跄跄地冲上牛背山,看着已经是一片泽国的墨宗坞堡,腿一软,当场跪倒在地。
在他身后,墨宗的老老小小都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第一声,之后便是唉声一片,在凄风苦雨中格外哀厉。
“别哭了!都他妈的别哭了!哭有个鸟用!赶紧想办法救人!”
木东来大声吼道。
他这一嗓子把很多人都喊回了神,谢增擦了擦眼泪,指挥着众人去找绳索扎木筏子进城。
在这场灾难中,墨宗有六名弟子没了,鱼山和秋婆婆都受了伤,暂时不能动弹。
听说坞堡发了洪水,柳老头当场就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心痛不止,还是柳铁急忙喂了他一颗硝1酸1甘1油,这才堪堪将人救了回来。即便这样,醒来之后的柳老头两眼呆滞,谁问都不说话,就像没了反应的木偶人。
身为柳老头的孙子,柳铁自然明白他爷的心。
老爷子这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了。若不是他在一旁拖累,说不定大家撤离的速度还能更快些。也不用宁矩子亲自去找封大公子,更不会让墨宗损失了一代天纵奇才。
他有罪,有罪啊!
可柳铁也时间去慰老爷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还要回去坞堡看看,说不定,说不定……
抱着这种侥幸的不只他一人,能动的都往牛背山赶,期待着一场奇迹的发生。
可上了山顶,大家的心瞬间坠入谷底。
城墙塌了,城被淹了一半,只有房顶露在水面之上。
城中原本最高的主楼已经看不到了,浑浊的洪浪一波接着一波,吞没了熟悉的家园。
“萍花……”
谢增定了定神。
“克雷是说他……他进城救矩子了不是?”
萍花的眼睛早就肿成了桃。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点了点头。
“我们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地震,然后就看到主楼倒了。”
“克雷说矩子还在里面,他让我带着柳爷爷回去九凌城报信,他自己又跑回了城里。”
之后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看到了。
“唉!”
木东来一拍巴掌。
“先别说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众人造了木筏进了城,连蒙带猜,好容易找到了主楼的方位。这一看心算是彻底凉了。主楼只剩一根木桩还矗立在原地,孤零零的十分凄凉,余下的部分全部没入水底。
淹成这样,人还能活着么?
“没看到尸体,那就是还活着。”
木东来咬牙。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矩子福大命大,大家捞吧!”
一声令下,众人都打起精神,撒开渔网捞人。
一批累了就换下一批,连轴转了两天两夜,直到洪水渐渐退去,依旧没有找到三人的踪影。
其实捞到后来,大家都知道不可能活了,但谁也不愿意先放弃。
仿佛这样,他们的矩子就还活着,还能蹲在主楼前百无聊赖的发呆,活着笑着和大家讲些深奥晦涩的理论。
那样一个少年,一个傻了十年的少年,一朝归来便迸发出惊人的力量,给予众人希望,照亮前行的道路。
现在他不在了,墨宗的天都塌了,没人能提起精神想别的,只是抱着一丝丝渺茫的希望,死死抓住,不肯撒手。
宁矩子若是死了,那他们要怎么办?他们……该往哪儿走?
“铁子,你看那是什么?”
刘通捅了捅还在搬木头的柳铁。
“你看那边,那好像是……宗祠的方向?!”
柳铁不吭声也不抬头。
外界的刺激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找不到矩子,那他就去把主楼翻个底朝天,就像师父说的那样,生要见人,死……不,矩子不会死,吉人自有天相。
“你先别搬了!”
刘通急得很。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快看看宗祠那边,那儿是不是在闪光?闪那种五颜六色的光,不是我眼花了对不对?!”
“你快看啊!”
他连说了好几遍,柳铁才终于抬起头。
此刻正是夜晚,天空中依然有雨在下,乌云遮蔽了星星和月亮,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天幕。
可就在不远处,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芒直冲天空,像是不断旋转变幻的灯柱,简直神迹一样瑰丽壮美。
柳铁也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专心致志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的确是宗祠。”
听他这样说,刘通抓了抓头。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宗祠里供奉着历代矩子的牌位,矩子令也在里面,许是先代前辈显灵了?”
“你去吧。”
柳铁又低下头搬木头。
“我得快点把矩子救出来,他压在下面一定很疼,可不能让他遭罪。”
听他这样说,刘通脸现凄然。
他和柳铁都是得矩子看重的人,对矩子的崇拜和尊敬不亚于对方。
但他是做机械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