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一样,叫她心下生出这般复杂的心情。
苏明珠的将这金蟾托在手里,另一手一点点挨着碰过这金粉下的痕迹,再想到昨夜里赵禹宸对她所说过的话,一时间,只觉着心内五味杂陈,竟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赵禹宸……只怕,他是当真在意她,想要接她回宫,相守一世的。
不论日后会不会生变故,最起码,此刻的赵禹宸,是无可置喙的真心实意。
一念及此,苏明珠只觉着心内越发复杂了起来。
“主子!”正无言间,屋外娃娃脸的远远的从屋外跑了进来,手上提着一盏花灯:“主子你瞧这个。”
苏明珠回过神来:“这是什么?”
“我方才遇见了厨下里的崔婆婆,她说,正中元节上要放河灯,是为了祭祀过路的亡魂,祭告地下的神鬼,第二天就得放天灯,就能叫天上的神仙瞧见,为来年祈福一个好收成的!”山茶满面带笑,笑嘻嘻的给送到了她的面前:“您瞧,等得夜深了,在这点了火,就能飞到天上去!”
苏明珠低头看了看,削细了的竹竿做成的孔明灯,简易的很,想来,也只有山茶这样小小年纪的人,才能瞧着这般兴致勃勃。
“主子,咱们也做几个,等天晚了,往天上放可好?”
横竖在这坐着也只是胡思乱想,苏明珠想了想,便也索性应了下来,叫山茶出去也找了细竹条和薄纸来,又叫了白兰一起,三个人一起在竹榻上坐了,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闲话,一面粘起了花灯。
白兰瞧着苏明珠一整日都是恹恹的,这会儿就带了山茶一道,有意拉着她说笑。
苏明珠虽然心中还一直忍不住,不停想着赵禹宸昨夜儿里的一言一行,但因着不想扫兴,倒也露出了笑模样,有来有往的说起了话来。
就这般,用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三个人便各自做好了几只天灯出来,只是瞧着都有些不甚妥当的模样,也不知道等点了火能不能飞起来。
山茶耐不住性子,瞧着做好了,便立即闹着要放上天上去。
“天色还没黑透呢,着什么急,咱们再等等,等着人家都放了,咱们再一起也不迟。”苏明珠却是摇了摇头,瞧着那白纸上光秃秃的,想了想,便又道:“既然是要和神仙祈福,咱们去拿了笔墨来,写上祈福什么才好啊。”
山茶果然立即高高兴兴的应了,她才在苏明珠这学了认字写字,只是还歪歪扭扭的写的不好,这会儿就越发满面的郑重,拿着笔杆趴在灯上,一个个的字都是千斟万酌,比绣花还要精细些。
白兰认字,只是不会写,但是她花样子是画熟了的,这会儿倒也不慌不忙,一下下的在灯上画了起来,也算是另有办法。
苏明珠看着笑了笑,也拿起笔来,不假思索的,先落下了一一句最常见的——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要是当真能风调雨顺,少来几次天灾,赵禹宸这个皇帝干的也能省心一些……
发觉自己竟是又想到了赵禹宸,苏明珠就忽的一愣,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可是为着天下苍生,包括她自个的祈愿!和赵禹宸没关系!
虽说如此,但是这人心,哪里是能全由着自个控制的?
越是不愿想,赵禹宸这三个字就越发不停的在他心底里浮现了出来,纠结之下,竟是连方才想好的,往下要写些什么,都乱糟糟的接不上了。
苏明珠抿了抿唇,就放下了一只,转而拿起另一只来,一句发自内心的【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便格外流利的一口气写了下来。
写罢了,苏明珠又觉着有些不对,这句词倒像是她叹息赵禹宸昨夜来了一回,重逢的高兴不如离别的忧愁,在这儿思念他一样!
有心涂了,又舍不得这灯,想了想,干脆一咬牙,自暴自弃一样的又添了一句——
【长相知,莫相负】
写完这句之后,她的面上又忽的一红,心下竟是越发的杂乱,唯恐叫谁发现一样,有些惊慌的抬头看了看。
白兰和山茶都在忙着,没一个顾得上瞧她,苏明珠略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将写了字的一面放到了自己的方向,收到了别人最不会瞧见之处。
收好了这一只后,苏明珠拿了最后一只灯起来,这一次,终于能恢复平常心,只认认真真的写了祈愿苏家平安,家中和顺,父母康健,兄弟都能一世安乐,连远在西北的大哥大嫂也没落下,特意祈福了他们夫妻和乐,大嫂生产顺利,早得麒儿。
写好了这最后一笔,苏明珠便放了下来,只又在竹榻上坐了,与白兰山茶继续先聊着,等着夜色更沉。
约莫快到了子时时候,周遭的夜幕里便果然升起了零零散散的天灯。
行宫中宫人们讲究的不多,放得也少,倒是能瞧见皇觉庵的方向,陆陆续续的升起了不少天灯,隔得有些远,一时间竟倒有些瞧不出到底天灯的火光,还是点点的星光。
她们三个见状,便也拿了火烛来,一只只的在院子里点了。
几只祈天灯倒是都很给面子,虽然她们的手艺都不太好,但是天灯点燃之后,倒都还是摇摇晃晃的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