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贵妃持身不正,名声有亏,如今京中上下都传的遍地皆知,如此妃嫔,不但无德为后,便是位居贵妃,都有损皇家脸面云云。
听着这话,赵禹宸还未来得及动怒,站在最后的苏太尉便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苏太尉乃是贵妃生父,众人见状,自然都以为他定是要为独女分辨。
赵禹宸也是一般想法,闻言叫了起,原想着等着苏太尉一旦解释了,他便立即附和赞同,好好训斥那御史一番。
但谁知,苏太尉的确是解释了一番贵妃与梁王清清白白,但之后,便又立即道,虽贵妃清白,但她叫人传出了这般的名声,到底还是因着素日行事不够小心端庄只故,都怪他膝下只得一女,又行事粗莽,从小就未曾严加教导,养着性情骄纵,的确是无德在宫中侍奉陛下太后,奏请陛下降旨,贬其出家,一来,免得京中风言风语,而来,也好叫贵妃日后一心悔改,好为国祈福。
若是旁的人,生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还可能是家中自作主张,但若是苏家与明珠,他却如何不明白,苏太尉在朝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提前与明珠商议过的,甚至于,这只怕原本就是贵妃的本意!
他已这般劝说小心,诸多体谅!原以为已经说动了明珠!却不想,她竟还是这般执意出宫,甚至于私下里还托了家里,在朝堂之上说了出来!
简直是不知好歹!
听了苏太尉的启奏,赵禹宸的面色只阴沉的如同乌云压顶,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的天幕一般。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朝会之上,未置可否,只咬了牙关,将此事暂且搁下,便吩咐退了朝。
出了奉天殿之外,赵禹宸只气的连御辇都未乘,只面带阴鸷,一路疾行,对昭阳宫上下的跪地行礼瞧也不瞧一眼,只一阵疾风一般的吹进了正殿内。
苏明珠今日起的好像早了些,正在木屏内,和白兰对坐着说话。
瞧见他这般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之后,两人皆是一愣,相继起身,便要行礼。
“都且罢了!”赵禹宸却只是一声冷笑,大夏日里,一路行过来,额头上都已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目光却仍旧冷的古井深潭一般。
他盯着苏明珠,冷声道:“你且退出去,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
白兰闻言还有些犹豫,面带担忧的瞧了一眼苏明珠,方迟疑了几息功夫,赵禹宸便又厉声呵斥了一句:“退下!”
白兰浑身一抖,再不敢耽搁,连忙低头,倒退着行了出去。
因着身子圆润,没能跟上赵禹宸的步子,御前大总管魏安,这会儿才刚刚一路小跑到了门口,便也叫殿内传来的一声“退下,”吓的止住了脚步,正撞上了刚刚退出来的白兰,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却也不敢说话,只是叫了守在宫外的宫人,都一并退出了十步之外。
殿内,苏明珠看着赵禹宸这般显而易见的怒色,也忍不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了头,半是小心,半是心虚的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像是怒极反笑一般,当真见到了苏明珠之后,赵禹宸形于表面的怒色反而忽的收敛了起来,只不过不是消失,而是一股脑的梗在了心口胸前。
赵禹宸一声反问,只觉着胸前既像是先叫人拿去了什么,一派的空空荡荡,深不见底,接着又叫人塞进了一块块的石头,又坠的他心口发紧,又堵的他生生泛沉,喘一口气都觉艰难了似的。
自从有了读心异术,他看遍了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他原本以为,众生皆苦,唯有苏明珠,才对他是一派澄净且纯粹,不为权势,不为地位,乃是真心对他好的唯一一人,也是他在这深宫之中,唯一一个能叫他信赖倚靠,不至于当真沦为孤家寡人的光亮。
但谁曾想,他却是错了,原以为待他最好的贵妃,实则却在这最后的时候,叫他生生的难受至此——
更甚过董家与母后!
一念及此,赵禹宸的眸子忽的一暗,他倒退几步,在大圈椅上坐了下来,声音没了方才的怒意,嗓音闷闷的沉了下去,却反而透着十二分的迷惑与委屈一般:“苏明珠,你的心肝,竟是石头做的不成?”
听了这话,苏明珠也像是被什么正正的的戳中了要害一般,心头也是忽的一涩,她顿了顿,上前一步,便只低着头,缓缓的跪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苏明珠,赵禹宸心下只觉更沉,他紧紧的攥了攥手心,深深吸口气,便又缓缓的问了一句:“明珠,朕还有什么地方,待你不好不曾?”
苏明珠张了张口,声音也有些发涩:“陛下,当真极好,古往今来,也难见有陛下这般好的帝王。”
听着这句真心之语,赵禹宸的面色却越发的疑惑,声音也愈沉:“那做朕的皇后,可是委屈了你?”
“不曾委屈,只是臣妾无德无能,当真是不配为后。”苏明珠这句话,也说的是十分的真心,但与此同时,心下也忍不住的暗暗道:
【可是就算你再好十倍,我也当真受不了这一生都关在后宫,和一群人争来争去,还得贤惠的抚养一串儿不是自个的孩子……】
听见了这句心声,赵禹宸有些心烦,只摆了摆手道:“朕不是早与你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