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福忙着自己的婚姻大事的时候, 疫病防治的圣旨却已经一层层的传递下去了,因为古代通信不变, 京城附近人人皆知的时候,偏远地区的百姓却还闻所未闻。
陈家村已经不算特别偏僻的地方了,但新亭府距离京城原本就远, 再从新亭府一层层往下到戴河镇也需时间,一直到过了年快出正月的时候,消息才彻底传到。
戴河镇知县显然十分重视, 此次不但将皇榜贴在了衙门之外, 甚至还让衙役护送一个个禀生游走戴河镇下头的村庄,务必要把圣旨传达到位。
就如赵九福猜测的那般, 读书人最底层的禀生听说是陛下的嘱托, 一个个不用银子也兴奋不已, 为了差事差点没有争抢起来。
最后没有发生争抢, 当然不是他们觉得这事儿不值得,而是戴河镇下头的村庄不少,禀生却不多,分开走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完。
在这些禀生来之前, 消息灵通的村子其实已经知道一个大概了, 陈家村就是如此,自从赵九福出息之后,他们村读书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在县城读书的孩子自然会把消息带回来。
老赵家也是戴河镇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人,他们的消息却不是从衙门知道的, 而是赵九福随信送过来的,虽说古代通信不便利,但赵九福毕竟是官,走驿站送信也不费什么。
只是距离太远,赵九福一般一个月才送一封信,到了陈家村这边,老赵头却得两三个月才收到一封信,有时候还是一次收到两封。
年前赵九福寄回家的信分外的厚实,老赵头识字不多,就把赵顺安叫了过来给自己念信,不得不说赵家这么多的孩子,跟赵九福年岁相仿的几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断了读书的念头,但后头出生的几个孩子却都不错。
其中读书读的最好的,自然就是赵老四家的赵顺安了,大约是温柔私底下天天教导,这孩子虽然只有七岁,看着倒是有当年赵九福的影子在,聪明懂事的很。
等赵顺安念出信里头的东西,老赵头倒是坐不住了,忍不住说道:“阿福给圣上拟旨了?那圣旨还会下达到各个府县,那咱们岂不是也能看到。”
赵顺安又细细看了一遍信,才点头说道:“爷爷,小叔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旨意层层传达比较慢,所以小叔的信才先到了。”
老赵头一下子高兴起来,咧嘴说道:“咱阿福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哎,我得去祭祖,让祖先们也高兴高兴。”
旁边的老陈氏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可别乱显摆,免得别人说儿子不稳重。”
老赵头一听,又打消了临时祭祖的心思,其实这一年来他们家祭祖的次数已经很多了,知道赵九福中状元的时候祭祖了,后来知道他进了翰林院也祭祖了,现在都得第三次了。
“对对对,还是等圣旨到了再说。”老赵头打消了祭祖的心思,但心里头却总惦记着这事儿,他口中交代赵顺安谁都别提,实际上却盼着朝廷早点派人来说。
旁人见他总是在村口转悠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来看刚刚造起来的状元牌坊的,每次都不免拉着他说说话,夸一夸远在京城的赵九福。
人人都羡慕老赵家,不提赵九福,且看老赵头和老陈氏老俩口吧,原本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如今儿子中了状元郎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他们不知道那是长寿丹的作用,都以为老赵家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都快六十的老俩口了,看着比人家五十岁的都年轻。
老赵头等得心急如焚,却也居然能按住心思没有透露,就连家里头儿子也没告诉,生怕自己言多必失给远在京城的儿子带来麻烦。
实际上赵九福会把事情写到信里头,一边固然是想让亲爹亲娘高兴高兴,另一边也是因为这事情传出去也不打紧,毕竟京城早就已经张贴出来了。
但老赵头不知道,可怜他一腔慈父之心,到底是全心全意的为赵九福着想。
这一等就是几个月,一直到年关来临,老赵头和老陈氏过了第二个赵九福不在家的年,老赵头才终于看见了衙门来的人。
这一年赵九福虽然不在家,但老赵家却比以前更加热闹,家里头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且不提,就是上门来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
在戴河镇这般的小地方,状元郎可不就是大大出名,以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家,也总想着上门走动走动,不求能得到什么人情,能沾点喜气也是好的。
来的人太多,老赵头是家里头最年长的人,自然也没办法天天去村门口守着了,幸亏戴河镇知县也知道赵家,甚至他都亲自过来送过喜报,出发之前特意嘱咐过那些衙役。
衙役进了陈家村并未直接让禀生宣读,反倒是先来老赵家上门拜访。
这几年老赵家可没少招待衙门的人,当初县太爷都亲自来过,这会儿看见衙役也不跟以前似的谨慎,招待起来熟门熟路。
只是跟着衙役一块儿过来的禀生倒是让他们十分惊讶,尤其是这位一进门便笑称赵家老太爷,口口声声都说是赵九福的同窗。
老赵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一问名姓并未听过便知道这位就算是同窗,也是跟儿子不熟悉的那种,不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