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这一日天气依旧十分炎热, 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发闷, 这可实在不算是好天气,赵九福期待下雨的愿望落空,只得趁着空气中还有一丝夜晚的凉气赶紧出门。
原本他跟赵炳生结伴而行,是不需要赵老四送过去的, 不过赵老四自己不放心,还是打算看着他们进了考场再离开。
赵九福一直觉得乡试的人应该没有前几场考试那么多才是,但等到了贡院门口一看却不尽然,转念一想也是,乡试三年才一次,前面落榜的人不死心继续考试的话, 一年一年的积累下来,可不是比院试的时候还要更多吗。
虽说严格的论起来, 原则上包括州府县学中经过科考名列第一、二等级的生员以及三等的前三名才准许参加乡试,但实际上凡经过科考, 录科、录遗合格的考生均可以应试,朝廷对此管理的并不算十分严格,只是会刷下有过失而罢黜的官吏、街头艺人、妓院之人、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的特殊人群而已。
赵九福排在队伍之中, 此次他带着的东西比以往都多, 这是因为乡试考试的时间比院试要长许多,考试总共得分成三场, 每一场都得考三日,准确的说是三天两夜,这三日的时间他们都得待在小小的号房之中, 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解决,不允许外出一直到考试结束。
所以赵九福不但带了笔墨纸砚,还带着饼子米面等可以吃的东西,只是在搜身进门的时候,不但米面被翻来覆去的检查,连饼子都被彻底的掰开,恨不得给他拧成碎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乡试一旦发生作弊的事情,不但考生要吃挂落,这一届的考官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严格一点对彼此都好。
之前院试考试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考场其实并不能称之为贡院,只是借用了大户人家的大院子,随便搭建了棚子而已。
这一次乡试所在的场地,才是切切实实的贡院,赵九福一走进去便心中吃惊,这贡院占地面积绝对不小,放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号房,估计得有三四千间。
虽说这号房极其狭窄,大约就是深四尺、宽三尺的样子,但三四千个号房一排一排的排列起来,那场景也有几分壮阔。
据说他们新亭府的贡院还算是小的,毕竟这边并不算是文风大盛的地方,而在山东那一带,据说最大的贡院能有上万间,可见那边读书人之多。
带着几分胡思乱想,赵九福走近了自己的号房,这一看号房果然十分狭小,他现在才十三岁个子还未长成,在房间里头也觉得待的憋屈,可想而知那些成年男人在号房里头会有什么可怕的体验了,赵九福苦笑了一下,暗道个子矮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把案板放下来睡觉的时候不用蜷缩着,那个场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号房里头只有一盆子木炭,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最差的那种木炭,估计点燃了还会有烟,另外又有三根蜡烛,外加一个恭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这三天的时间内,赵九福不但得答题,还得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他倒是还好,若是那种完全不知道如何做饭的考生,怕是只得啃干粮了。
赵九福不急不躁的拿出准备好的帕子来,先把号房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边,收拾干净之后又拿出小罐子的雄黄粉来,仔仔细细的将墙角的位置洒了一圈。
不是他过分小心,而是南方一带蛇虫鼠蚁极多,据说曾经还出现过被毒蛇咬死的考生,在考试结束之前考场是绝对不会打开的,那活活被毒死的考成被抬出去的时候人都臭了。
收拾干净洒了雄黄粉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九福总觉得号房里头空气都干净了不少。看了看恭桶和木炭盆,赵九福先把用不着的东西塞进了木板底下。
乡试入场和安排号房的时间较长,一直等到太阳开始火辣辣的烤着下头的时候,所有人才入场完毕了,朝廷指派的正副主考官也没有多话,直接安排人开始发卷。
当然,也可能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一来天气太热,二来这贡院也太多了,估计这两位除非是高音选手,不然就算是说了后头的人也是听不见的。
与院试大致相同的是,第一场乡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3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200字以上,4道经义题则需要写300字以上。
这题量可不算少,尤其是在这么炎热的情况下,号房又小又窄,大太阳一晒根本没有丝毫的凉意,考场自然更不可能提供昂贵的冰块给他们使用。
赵九福上辈子也是经历过千军万马多般考试的人,但这会儿也热的心浮气躁,他深深吸了口气,取出一瓶灵泉喝了之后才开始答题。
灵泉的效果果然不错,尤其是白玉灵泉可算是冬暖夏凉,这会儿喝下去只觉得一股子凉气席上额头,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精神大定之后,赵九福才开始细细的看考题,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之后才开始在草纸上答题,他原本就是已经吃透了四书五经的,更是看了不少前人批注的孤本,这会儿只觉得文思泉涌,写得十分通畅爽快。
等到下午未时天气最热的时候,整个号房如同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