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奴才不愿替婕妤您跑一趟, 实在是陛下半刻钟前招了祝大人商谈正事,一时抽不出空暇,奴才也实在不敢进去打扰。”
六子堆着笑, 和和气气的, 跟他干爹王公公一个模样, “娘娘若是不着急,可稍等一会儿。”
明苒急啊,尤其担心李太后没逮住她会折腾西紫青丛等人,她自己是没什么关系,就怕平白连累他们挨祸, 但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她总不能冲进去。
不过好在没叫她等多久, 身穿绛色官袍的祝诩便打里头慢步出来,看到明苒时还愣了一下。
六子跟祝诩躬了躬身, 进去禀报。
这头祝诩还未来得及与昔日名义上的未婚妻道个好, 六子就小跑出来了请她快进去。
明苒边走边打着腹稿, 还临时抱佛脚偷偷瞄了几眼表演指导书。
一跨进门槛,殿内宫人除去王公公不过四人,上头元熙帝随手丢下手里的奏折, 离开御座正往阶下来。
表演指导书上说现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的是:委屈柔弱, 可怜又无助。
差不多也就是程氏每次哭嘤嘤的那个状态。
她刚才试了试, 憋着一口气, 扯着帕子往脸上糊了半天, 愣是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严重怀疑自己这几天缺水了,只好放弃。
她跪地时也不说请安的吉祥话,只道:“陛下救命……”
殿前的人面白唇干,双眼微红,冬末春初的凉爽天汗湿额角,动作时朱钗在散开的髻发间摇摇欲坠,身上还不知从哪儿沾了几片发黄枯叶子,形容甚是狼狈。
荀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明苒一路跑来喝了不少冷风,喉咙又干又疼,压低声音咳了两声,才回道:“长信宫突然来了一群人道是妾谋害行刺太后娘娘,非要押了妾去认罪。”
哭是哭不出来了,但假哭还是可以的,她又拎着帕子抹眼睛,“臣妾冤枉……”
她话说得不多,截头去尾,红药报信是偷偷来的,檀儿过来也没多说,她就直接省去了明荌刺杀李太后这一回事儿。
刺杀太后,这可是牵连满门的大罪,她是什么都没做,可明荌做了,明府一门个个都跑不掉,当然也包括她。
不过李太后是让檀儿带着嬷嬷太监来“请”她过去的,而不是宫中侍卫,明荌的刺杀应该没有成功,估计根本还没近身就被玉珍他们逮住了。
李太后没事儿,但刺杀的罪名还在。
本来她知道长信宫密道和李太后偷情,虽然没有拿到证据,也完全可以用这事儿去和李太后谈条件借以保命。
可她只是一个三品婕妤,面对李太后有天然的身份压制不说,两人还有嫌隙,昨晚李太后可是亲口说了偏要和她过不去的。
刚才若是就跟着檀儿过去和她谈条件那简直就是去找死,无异于上赶着让李太后杀她灭口。
明荌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行刺李太后,里面肯定涉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与其被带到长信宫任由李太后处置定罪,还不如叫她先一步把这事儿捅到皇帝面前来,由御前的人去查探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如果有条件,她还可以再暗中不着痕迹引导出李太后偷情的事儿。
太后偷情的事情爆出来,谁还有心思念着明荌刺杀未遂的事来?
这罪名也没那个空闲落下来。
唉:)
明苒拽着帕子紧紧捂着眼睛,她发现西紫说得挺对,她有时候确实挺像那些话本折子里的恶毒小人,真的很有潜力了。
“陛下,妾惶恐,求您做主啊。”
她喉咙不舒服,装出来的哽咽声也挺像那么回事儿,粗粗听着,也是情真意切的。
王公公都白胖的脸都皱了起来,第一反应都猜想李太后是不是心中不爽快故意找茬的。
荀邺哪里看不出她又是在装模作样的,不过倒是要比往日演得稍好了些,“先起来吧。”
明苒道了谢。
来时是一路跑过来的,她一向不爱做这些出汗的事儿,这么长一段路下来双腿打颤儿,起身时软了一瞬,差点儿又扑通跪下去。
王公公哎哟一声,来不及过去,还是近前的荀邺眼疾手快拉住了人。
差点儿就摔下去吃个狗吃屎,堪堪立稳的明苒暗舒一口气,再一次道了谢。
她弯唇笑起来的时候,像春日艳阳下枝头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荀邺一顿,松开抓住她细腕的手,移开视线,半晌没有说话。
“陛下,长信宫玉珍姑姑在外求见。”
荀邺看向传话的人,沉声道:“不必叫她进来了,朕一会儿亲自带明婕妤往长信宫去,蕴秀蕴芷,带婕妤往西殿整理仪容。”
蕴秀蕴芷应喏,明苒却担心西紫她们,有些犹豫。
荀邺轻笑了笑,捻掉她肩头的枯叶,温和道:“不碍事,去吧。”
三人转去西殿,荀邺背过身。
那姑娘机灵得很,话说得不清不楚,李太后再嚣张也不会平白无故往她身上安个这样的罪名,既然要往长信宫去,自然要先把事情弄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哪里知道,忙去招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