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盼娣骨子里比许招娣少一股韧劲儿,乡村地区又封建,跟齐长福做了夫妻之后,也就死了心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齐老太这么一闹,却叫她彻底绝望了。
饭是冷的,水是凉的,她才刚刚流产,床都起不来,这可叫她怎么活?
许盼娣的心凉了,半夜发起烧,迷迷糊糊的居然想起许招娣来了。
许招娣可以跑,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们是亲姐妹,没道理许招娣能做成的事情她却做不到。
许盼娣心里边儿起了这么个主意,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不知道齐老太把钱藏在哪儿,但就这么大几间屋子,仔细一点总能察觉到的。
她在齐家躺了几天,就挣扎着起身做饭喂猪了,等许来娣找上门来说了许光宗落水受伤的事情,就更坚定了许盼娣要跑的决心。
嘱咐妹妹先回去,别多嘴,许盼娣神态自若的去做饭了。
齐老太问她:“你妹妹来干啥?”
许盼娣就说:“我姥姥打听了个生儿子的秘方,叫她来说给我听,说是养好身子再生儿子呢。”
齐老太皮笑肉不笑:“你娘生了仨闺女才生出来儿子,你姥姥要是真有生儿子的秘方,咋不给自己亲闺女用?”
这么说完,她又反应过来了:“说不定是刚打听来的呢。行吧,改天试试看,备不住有用呢。”
许盼娣“嗯”了一声,搬了柴火准备做饭,接下来的几天,却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翻箱倒柜,搜寻齐老太藏起来的积蓄。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这么搜寻了半个月,许盼娣总算是找到了齐老太藏钱的地方,整整六千块钱呢。
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把钱放回去,等到几天之后赶集的时候,才趁齐老太不注意把钱揣走了:“娘,我上集了啊,除了彩线和肥皂之外,你还有啥要的?”
“没了,”齐老太在院里洗衣服,头也不回的说:“早点回来,别耽误了做饭。”
许盼娣“嗳”了一声,挎着篮子出了门,碰上隔壁村的人赶着牛车去赶集,她给了人家三毛钱,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
赶集的地方就有城乡公交,许盼娣把篮子丢了,买票坐了上去,到医院里去见了疲惫憔悴的亲爹之后,先塞给他三千块钱:“爹,这个钱你拿着,给我弟看病,我走了,你别说我来过。”
许大柱一看那一沓人民币,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看一眼神情中难掩不安的二女儿,他瞬间明白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说:“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多加小心。”
许盼娣应了一声,紧了紧围在头上的围脖,做贼似的跑了。
做饭的时间到了,许盼娣却一直没有回去,齐老太等了又等,眼见都十二点了还不见人,心情也就从最开始的怒火变成了不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齐老太有些心焦,去村里边借了辆自行车,叫儿子齐长福去找人,哪知道找了一整个下午,都不见许盼娣人影。
齐长福以为许盼娣是回许家村了,回去一找,却见许家大门紧锁,知道的人就告诉他说:“许家小子受了伤,这会儿在县医院呢,你要是不急,就把要说的事告诉我们,等许家人回来了,我们再帮着转告就行了。”
齐长福眼皮子跳的厉害,勉强笑着说了声“没事儿”,就骑车走了,到家把事情一说,全家人都跟着疑惑了。
齐老太到底是齐老太,眼珠子转了半天,忽然就想起来许招娣那事儿了,她老脸一白,鞋都没穿,就下炕去看自己藏钱的地方。
齐长福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齐老太猛地爆发出一声痛骂,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跑,看起来就跟要找人拼命似的,跑到一半又回去穿鞋,抓起齐长福,气势汹汹道:“走,去找姓许的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呢?
钱的确是许盼娣拿了,但证据呢?
就跟许招娣的案子一样,现在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凭什么就说是许盼娣偷了钱跑了?
万一是你们齐家把人杀了又倒打一耙呢?
许老太跟王菊芳不在,许大柱既当爹又当妈,时间久了,也变得奸猾起来,那嘴巴就跟刀子似的,轻而易举的把齐家人给怼了回去。
齐家跟许家最开始结亲,就是因为许光宗打瞎了齐家小儿子的眼睛,可这都闹腾了将近一年了,齐家得了什么好处?
小儿子的眼睛瞎了,说好的儿媳妇从许招娣换成了许盼娣,现在许盼娣丢了,齐家这么多年来攒下的积蓄也丢了,齐家人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齐老太可不是个好惹的,也不是个能吃哑巴亏的,红着眼睛从医院里出去之后,她差点把一口牙都咬碎,再看着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小儿子,她心里边忽然冒出一个狠毒的主意来……
齐家跟许家的恩怨,一开始就是许家那个小畜生做下的,现在许盼娣从家里偷钱跑了,八成也是为了给那个小畜生付医药费,白白打瞎了她儿子一只眼睛,现在他住了院还要用齐家的血汗钱付账,凭什么?
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许光宗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情况才算转好,许大柱把人接了回去,自己照常出去打工赚钱,许来娣则在家里照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