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过,君子重诺,商人尤甚,说得出做得到才是立身之本,如今十九年过去,你的话也都不作数了吗。”
宋云昙连忙摇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但丘凉和霜儿L之间,我不能替她们做主。”
她可以为庄晗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害别人,哪怕是伤害她自己,她也绝无二话。
但她不能盲目阻挠丘凉和宋见霜在一起,不能棒打鸳鸯。
她没有得到过幸福,不能让丘凉和宋见霜也抱憾终生。
庄晗伸手握住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你毁了这桩亲事,云昙姐姐这是不肯帮我了,你连这一点忙都不肯帮我了,你从前说的话都不算
数了对吗……”
话音刚落,她紧紧握住茶盏,两眼一红,泪珠滚落,沾湿了脸上的面纱。
宋云昙呼吸一滞,定定望着庄晗眼中的泪水。
那泪水好似冰雹一般,一滴一滴,砸到了她的心里。
砸得她又冷又疼,心仿佛裂成了碎片,让她痛苦不堪。
她颤抖着握紧手指,低下头去,在庄晗泪无声控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庄晗哭了多久,她便心痛了多久,沉默了多久。
庄晗苦笑一声,收起泪意:“云昙姐姐该知道我和丘凉都是戴罪之身,我不想连累别人。”
宋云昙忙抬起头:“我有免死金牌,可以保住她们的,也可以……”
也可以保住你……
庄晗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云昙姐姐好舍得,连免死金牌都肯拿出来,可我若说,不管怎样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免死金牌,她也有一块呢。
还是夫君出征前给她的,而且就是眼前这位好姐姐赠给夫君的。
庄晗眼神明明灭灭,辨不清的情绪几番流转。
宋云昙抿了抿嘴角,语调艰涩道:“其实我曾赠给丘鸣端一块免死金牌,希望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护好你,那天将军府被满门抄斩,我以为你会无事,却没想到……”
没想到庄晗并没有拿出那块金牌自保,可丘鸣端出征前明明跟她说过,把免死金牌交给庄晗了的。
庄晗眼神微怔,很快又转为淡漠:“云昙姐姐教过我,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见夫君支支吾吾说什么故人相赠,我以为是他的旧情人呢,随手就丢了。”
她手一垂,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的东西沉重,冰凉。
当时她临产在即,金牌却只有一块,救了自己便保不住女儿L。
而她早已存了死志,只想让女儿L活下去,更不想用宋云昙送给夫君的东西救自己,干脆一了百了,让一切都灰飞烟灭。
却不想,她跟女儿L都活了下来。
世事弄人啊,她不想面对的人,到底还是要面对。
宋云昙一愣,心头苦涩非常:“你当时不理我,我怕你不收,便请丘鸣端不要提及是我相赠……”
时至今日,她仍不明白庄晗为何在大婚之后便单方面与她断了联系,不肯见她。
“云昙姐姐知道我为何不理你吗?”庄晗轻轻摩挲着荷包,语气幽幽。
与其说是不理,倒不如说是无法面对。
她只恨自己醒悟太晚,只恨眼前这位好姐姐装得太好。
宋云昙张了张嘴,满脸茫然,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
庄晗不再看她,似是沉浸在了回忆里,自顾自道:“当初我见丘鸣端打马走过朱雀街,那样张扬,那样夺目,忍不住心生向往,忍不住向你诉说心事,你那时候说得多好啊,说会帮我,说一定会让丘鸣端娶我……”
后来她也如愿以偿,却在大婚当日生了悔意,在拜堂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透过薄薄的红纱去找宋云昙的身影。
那一刻的心悸与后知后觉让她六神无主。
直到入了洞房,看到掀开盖头的丘鸣端,她才知道自己对丘鸣端只是欣赏,并非心动。
她陡然明白了自己的患得患失是因何人而起,她心动的从来不是少年将军,她心动的是那个陪她一起站在窗边看将军骑马走过的宋云昙。
可是,她却爱而不自知,恍然大悟的同时也自断了退路。
更令她绝望的是,成亲第二日,她便发现丘鸣端书房里的藏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宋云昙。
庄晗只觉得可笑,他们夫妻二人竟然爱着同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说不定早已与夫君情投意合,毕竟连免死金牌都舍得送出。
她又岂会不知,满京城里能送得出免死金牌的人只有宋云昙。
是她蠢笨无知,错认了心动,也坏了好姐妹的姻缘。
庄晗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也接受不了宋云昙明明与丘鸣端有了羁绊,却在她面前不露声色。
她没办法再坦然面对宋云昙。
她以为不见面便能不思恋,她以为只要躲着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就可以自欺欺人与丘鸣端好好做夫妻。
一切都只是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