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莲被架出公主府,上了马车后满心不忿。
她吩咐车夫守在路边,便掀开车窗盯着公主府。
她要亲眼看着宋见霜偷鸡不成蚀把米。
半个时辰而已,她等得。
公主府的后花园里,宴会还在继续。
文安公主在赶走褚宁莲后便暂时离席,场中只有众位贵女。
眼看着半个时辰将至,众人的视线逐渐交流频繁起来。
宋见霜与丘凉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面上一点也不着急。
这时一名少女走了过来。
“宋姐姐,府上可还安好。”来人姓褚,亦出自名门褚家,名唤褚榕儿。
褚家眼下分两派,一派以褚丞相为主,与李家紧密合作,暗中投靠大皇子。
一派以礼部褚侍郎为主,在朝堂上并未明确站队,态度看似中立。
宋见霜的大嫂褚氏便是褚侍郎的嫡女,而褚榕儿是褚氏二叔的女儿,亦是褚氏的堂妹。
“一切都好。”宋见霜淡淡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寒暄了一句。
平日里,她与褚榕儿接触并不多,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至于那层姻亲关系,因为世家和寒门之间隔着沟壑,所以彼此来往并不热络。
褚榕儿抿了抿唇,小心看了丘凉一眼,坐到宋见霜身边。
“宋姐姐,我能求你的朋友为我相一面吗,我带银票了。”
“你觉得我们能算准?”宋见霜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褚家二房的小姐,看不透褚榕儿意欲何为。
“我信宋姐姐,也信你的朋友。”褚榕儿神情恳切,眼底全然都是信任,却还有点别的东西。
褚家大房有褚侍郎,在这一派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而他们二房……
褚榕儿想起爹爹褚二爷,眼底黯淡了一些,爹爹是小儿子,自幼被祖母宠着长大,吃喝/嫖//赌样样没有落下,整日到处鬼混,至今没有什么像样的差事。
这也就罢了,她也不曾妄想太多。
可褚二爷近年来越发无状,屡屡抬举妾室。
因为娘亲身为正室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些妾室却生了几个儿子。
仗着有儿子,那些个姨娘对娘亲愈发不敬,不止一次讽刺娘亲是不下蛋的鸡,看不住男人,没有本事。
褚榕儿想到娘亲,眼眶微酸,自打她记事起,就不曾见爹爹留宿过主院,娘亲一个人如何生得出儿子。
大房褚侍郎那边又一向看不上二房,她战战兢兢长大,本只想安分嫁人,可看着娘亲整日郁郁寡欢,日子却越过越苦,褚榕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虽没有亲兄弟,但为人子女,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宠妾灭妻。
哪怕她只是一届女儿身……
褚榕儿看向宋见霜,与其说她是信宋见霜的本事,倒不如说她是在赌。
赌宋见霜和丘凉不会对文安公主胡言乱语,赌
这两人将会得到公主府的倚仗。
赌自己与宋见霜交好,往后亦能得到一两分庇护。
宋见霜没有忽略她眼底的苦楚,默了默道:“你想算什么?”
今日还剩最后一卦,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褚家二房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宋府只有江姨娘一个,尚且家宅不宁,褚二爷却娶了一个又一个,褚榕儿身为褚家二房的嫡女,处境想必不太好。
同为女子,她总会多些恻隐之心。
为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诸多偏见与束缚……
一听宋见霜没有拒绝,褚榕儿眼底闪过一丝激动:“宋姐姐,我想算…算算自己的前程。”
算姻缘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开口变成了前程。
褚榕儿也想知道自己未来能否嫁一个好夫婿,一个体谅她,能为娘亲撑腰的夫婿。
但在这一刻,她鬼使神差地起了一个念头。
若她自己也有可以追寻的前程呢,若她自己就可以做娘亲的后盾呢。
宋见霜神色缓和了一些,温声道:“你先摇卦吧。”
“且慢,宋小姐不是说一日只有三卦吗?难道你这规矩还能随意更改,那还算什么规矩。”李海棠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一听宋见霜又要占卜,便大着胆子质问道。
方才好姐妹褚宁莲被架出去的时候,她一声不敢吭,可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怨。
眼下文安公主不在,她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
宋见霜看也不看她一眼,示意褚榕儿不必理会。
褚榕儿感激一笑,着手摇卦。
李海棠见状,色厉内荏道:“宋见霜,本小姐问你话呢。”
“不想被轰出去,你就尽管嚷嚷。”宋见霜冷冷扫了她一眼。
李海棠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随后又在心中懊恼,怎么就怕了这个狐狸精,文安公主已经得罪了褚丞相得罪了褚家,还能再得罪李家不成。
四大名门乃世家之首,李家又是四家中威望最高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但看着宋见霜冷漠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到底
是没敢去赌,万一文安公主不怕把世家得罪个遍呢。
就在她这么一胆怯的功夫,褚榕儿已经摇完了六次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