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完安,男人们都没有久留全部出去了,吴老太君笑道:“他们走了,咱们娘几个说话也自在些。”
妙娘今日是焦点,话题当然都在她的身上,聂氏就道:“你的嫁妆都放在西边库房中,钥匙我等会儿让人送过去,明儿你们怕是要得去宗房和五房拜谒,今儿先把嫁妆点好是真。”
“还是你大伯母想的周到。”吴老太君点头。
妙娘笑道:“我嫁过来前,娘就说我年轻,大事小事还得听长辈们的,既大伯母这般说,那我下半晌就去看看。”
二房的长辈们都非常好相处,如聂氏已经是宰辅夫人,性情素来宽厚,不说在京中,就是江宁老家也曾经听过但凡上京的族人,聂氏从无怠慢,从吴老太君的语气来看也十分倚重聂氏,现在二房的三兄弟还未分家,中馈依旧由聂氏掌控,其他人毫无怨言,足以看出聂氏的公道了。
见妙娘态度恭顺,吴老太君也很高兴,一家之中,长幼尊卑尤其重要,韩氏谦和待下更是宽厚,那做弟妹的顾氏就必须也恭敬才行,如此,才是家族兴旺和睦之象。
在二房这三位太太中,尤其以三太太大范氏性格最为爽利,她在吴老太君面前很得脸,常常妙语连珠。
唯独只有自己的婆婆,却不怎么发声,只是时时刻刻关照自己,让下人给自己添茶添糕点。
妙娘大概清楚这三位太太处事了,如长房太太聂氏,她常以谦逊仁厚待人,因此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高,做她的儿媳妇就要对自我要求非常高,以圣贤之意要求自己,否则就很难达到聂氏的期望。
就从大范氏让五娘不战而退,足以见她是个很有谋略,又自视甚高的人,就如同她在内宅对吴老太君的奉承都似乎能说到老太君的心坎里,言语爽利的同时又不忘彰显自己的贤德,如三叔外放,她又送了衣衫和伺候的人过去,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精。这样的人对媳妇的要求非常高,但即便再完美的人,若在她面前不藏拙,也会令她不喜。
倒是罗氏,虽然看起来在聂氏和大范氏之下,但她很能容人,对妙娘的身份年龄完全不嫌弃,还怕她吃不饱,暗中吩咐人拿糕点给她。
这种人也许不算太出众,但难得的和众人都相处好。
呷了一口茶,听罗氏道:“晏哥儿既成了婚,总不好晚上再住国子监,儿媳打算让他搬回来。”
“倒也可,白日求学,晚上归家也正当。”吴老太君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很通情达理,况且老人家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
程晏已经是会元了,再过三年,必定能正。
他又不是真正的寒门士子,缺名师教导,吴老太君在这方面通融的很。
妙娘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又听韩氏夸她针线好,妙娘则笑道:“大嫂谬赞。”
“这倒不是夸大之语,这种双面绣极是难绣也很花功夫,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韩氏拿起她送给自己的抹额,可能是因为她年轻些,用的是翠碧色打底,一支粉荷在其中,中间以碎琉璃作露珠,当真是巧思。更厉害的是背面则是喜鹊登梅,非常精致。
过度谦虚等于骄傲,当即妙娘表示:“若嫂子喜欢,等我得空了,咱们可以一起做女红。”
韩氏高兴道:“如此这般就好了。”她作为程晷之妻,当然清楚程晷和程晏的关系有多好,也盼着她能和妙娘关系更近一步才好。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吴老太君就道:“本想留你在我这里用膳,正好厨下特意送了海货来,不过你们今日新婚,我就不留你了。”
妙娘红着脸告辞。
走出门后,她脸上的红晕才散去。坐在暖轿里,她也想了很多,原本程晏应该和她分房睡,但是却同房了,程家长辈不仅没有反对的,反而还促成此事,都默契没谈,足以看出,她们是希望他们夫妻和睦的。
下了暖轿,彩云忙上前介绍道:“二奶奶,咱们昨儿就是从这里进去的,这就是日后咱们住的院子了。”
妙娘抬头看了一眼,院门口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乐安居】。
回到房中时,程晏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见她进来,不免问道:“累不累?先坐下。我让她们传膳。”
“嗯。”妙娘甫才坐下。
妙娘早上起来的太早,因此吃饭时居然头差点埋在饭堆里,还好只有他们俩人用餐,程晏忙把她的头扶正。
他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去歇息一会儿?”
妙娘羞窘:“不能昼寝。”
却见程晏笑道:“你又不是士子,便是昼寝又如何?不过歇息一会儿,何必这般拘泥。”
“既然你这般说,那我等会儿就在榻上歪歪,大伯母让我下半晌去库房点嫁妆,到时候可得打起精神来。”她说罢,用手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睡觉的方式似乎都和别人与众不同,大部分人都是正常躺卧,她不是,她侧着身子,一张脸埋入枕头上,舒服的时候还“嘤咛”一声。
本以为妙娘方才会着急把院子里的人召集起来训话,就像他的嫂子们一样,他上头亲兄弟三个,都比他大很多岁。嫂子们当初个个进府,都是在他娘费氏面前温顺如鹌鹑,但在自己的后院却是个个都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