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才哭,通通是假的,他那时又小,哪知这些,哭就哭了,哪是为着什么。
国夫人看得乐出声来,目光在卫絮身上略停了停,驱傩大戏,朝中百官都会携家眷观礼,她无意结亲谢家,却有心福王府,当下笑道:“我与福王妃早早打过招呼,两家占个相邻的彩棚,你们到时可不许失了礼数。”
于氏一听便知老太太这是想要结亲福王府,肚子里的酸水咕嗵咕嗵直冒泡,可怜她家的阿紫,不是亲孙女儿就没这等福份,到时不知要落哪家腌臜破落户受苦受难。卫笠这个不争气的,投胎都不知道找准肚子,可坑死他们的独生女儿了。
许氏拍手喜道:“我们俩家亲近,多讲礼数反而生疏,大郎和福王世子自小厮混,好着呢。”
卫放点头笑:“姬凛虽然生得秀白,脾性还不错。”
国夫人瞪他一眼:“也没见你生得孔武有力,有脸说别人。”她看着孙儿想起楼淮祀来,又笑道,“阿祀还说要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凑趣呢,你们大可一处顽笑。”
卫繁耳尖一红,她本就高兴,这下越发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宫看驱傩。看看自己身的红衣,再看看面具,想着傩婆也是打扮得一身红的,自己戴了面具少说也有五六分像,到时好生吓吓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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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早已遍悬彩灯,碧徽殿前空地四周扎着彩棚,守着士兵,文武百官着华服美饰,携妻带子,陆陆续续在彩棚里就坐,内侍宫娥穿梭,奉上瓜果酒水。时辰未到,中间空地铺着地衣,一众宫伎弹奏雅乐,舞姬不惧冬寒梳着飞天髻,披着彩带,坠着彩铃的舞衣跳着柘枝舞。
卫繁坐下后,看案上银盘中装着的金丝枣鲜红饱满,不由食指大动,拈了一枚放进了嘴里,惹得奉果盘的小宫娥掩唇偷笑,用眼色示意,金盏中的酒渍樱桃风味极佳。卫繁会意,冲着小宫娥一笑,拿起银著就吃了一口。
福王府还不曾到,国夫人叫卫放与把守的侍卫知会一声,将左边空的彩棚留出来。侍卫听闻是福王府要彩棚,立马应承下来,卫放正要回去交差,就见右面的彩棚被人占去,定睛一看,脸都青了,出门没翻黄历,竟是谢家上下。
卫紫悄悄翻个白眼,她对谢家是打心眼的不喜欢,卫素却是心里发虚,她还惦着她送去的那份礼呢,卫繁吃着樱桃,探出头看了看,见谢家诸女中还夹着一个崔和贞,暗想:大姐姐的外祖母待远亲真心不错。便与卫絮咬耳朵道:“大姐姐,崔家姐姐也在呢。”
卫絮早瞧见了,她看谢令仪姐妹对崔和贞愈加亲近,难免有一丝醋意,一口酸咽下去,便觉身后卫素小心地伸出手为她拈去背上无意沾上的一根狐毛再看看径自吃得香甜的卫繁,莫名就在那气鼓鼓的卫紫,心里泛着微微暖意。自己纵是一个孤女,亦有近亲姊妹,何必艳羡崔和贞。
国夫人也没想这么巧,两家互相见了礼,又抚着卫絮的背,笑着道:“可巧今日坐一处,不然,再见就是明岁了。”
谢老夫人也呵呵笑道:“可不是,合该我们俩家的缘分,我家三丫头前几日还念叨着絮絮呢。”
谢令仪笑拉过卫絮,道:“几次递帖子给妹妹,妹妹都不肯来。”
卫絮略有歉意道:“三表姐原谅,一时不便只好拒了三表姐,春年我请姐姐来家游园赔罪。”
卫繁拉拉卫絮的手,笑眯眯问道:“大姐姐请谢表姐,那请不请我同去的?”
卫絮横她一眼:“你倒矫情起来,自家还要请吗?”
“我不。”卫繁撒娇道,“大姐姐都没正儿八经地下帖子请我呢。”
国夫人笑起来:“又来胡闹,你们姊妹哪用正儿八经下帖的?改日你看你大姐姐办宴,你自上门去,她要赶你,你来告诉祖母,我帮你骂你大姐姐。”
卫紫昂着头扬着下巴,头上一支牡丹流苏钗漾出万千流采:“还是二姐姐好,吃白食也有靠山。”
国夫人笑道:“你也去,你大姐姐赶你,祖母也为你做主。”
谢老夫人听她们祖孙说笑,打量了卫絮几眼,见她神色自若唇角微有笑意,不禁有几分诧异。卫絮性子清冷,不惯有人拿她打趣说笑,这趟回家,竟是改了不少。遂笑道:“絮儿明岁带你妹妹家来,人多更热闹呢。”
崔和贞立一边,盈盈美目一直落在卫絮身上,神色里内疚夹着挂念,令人动容不已。卫絮红唇微抿,只当不见。
谢令仪进彩棚时还拉着卫絮的手,道:“你爱字,我新得一幅字贴,是在岩壁上拓印来的,铁划银钩,极有气势,你几时回家我们一道细赏。”
卫絮推不过,应了下来。
卫繁偷偷叹气,她们姐妹都是不懂书画的,大姐姐平素找不到人谈诗论字,肯定也寂寞。她边胡思乱想,边吃着酒渍樱桃,不知不觉竟吃小半,直吃得面上酡红,似是微熏。放下银著,拿手捂捂发烫的脸,又扇了扇,只盼酒意快些散去。
可巧,一个穿着胡服的女官领着几个小宫女过来施礼:“奴婢茜红奉长公主之命问国夫人安。”
国夫人一愣,笑:“也问长公主安,不知长公主何事吩咐老身?”
发官垂首一笑:“不知哪位是侯府二娘子?长公主欲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