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深重的屈辱……
那个温蘅,刚被册封为永安公主,就迫不及待地与明郎和离了,这所谓的永安公主,究竟真是辜鹤卿之女,还是圣上拉起的一张幌子,为能遮住他们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好光明正大地与温蘅亲近?……
世人皆颂明君贤主,圣上这虚伪之人,定也顾念着声名,不敢直接纳臣妻为妃,让天下人非议,在史书中留下污名,遂就生造出“辜鹤卿之女”的身份,在明华街除夕夜上演了那样一场好戏,让太后娘娘信以为真,再等上月余,道确实查明为真,就势册封温蘅为永安公主,此后一家人亲近,好方便他与温蘅苟且,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华阳大长公主越想越是心疼儿子,心疼他有这样的奸|兄|淫|妻,把他的一颗真心,联手摔在地上,踩得粉碎,她望着儿子这些日子以来明显清瘦的身形、眼下的乌青,越发后悔自己之前对他心存怀疑,在他身边布满耳目,还进行种种试探……
深感愧疚的华阳大长公主,起身将沈湛拉至身边坐下,眸光复杂地深望着儿子,柔声道:“为那样一个女人买醉不值得,以后别再这样了……”
晕黄的灯光下,沈湛微垂着眼,没有说话。
今夜之事,应是母亲的手笔,为试他对阿蘅究竟有无情意,灯树倒塌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阿蘅身后人群中母亲的“耳目”,也同样看到了飞奔赶至的陆峥与碧筠。
形势千钧一发,选择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他犹豫了一瞬,仍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不敢拿阿蘅的安危去赌,欲近前救人时,灯树已然倒下,而陆峥,也已护在了阿蘅身前。
救人的不是他,他是一个看着自己妻子身临险境、却僵站着不动的丈夫,当阿蘅侧身朝他看过来的那一刻,愧疚如潮涌上,他甚至不敢
对望她的双眼,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那里,留她与陆峥……
……陆峥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些……真就只是巧合吗……
沈湛凝思不语,华阳大长公主看着沉默的儿子,更是心疼,抬手轻|抚着他的鬓发道:“从前是你太年轻,识人不明,只当过往情义,皆喂了狗罢,往后把眼睛擦亮些就是……”
沈湛听母亲话中有话,心中一惊,抬眸看向华阳大长公主,“……母亲这话何意?”<
华阳大长公主轻叹一声,怜爱地望着他道:“母亲都知道了,他们一对奸|夫|淫|妇,不值得你为他们喝坏身体,振作起来,把他们施加给你的伤害和屈辱,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沈湛心头震骇,母亲握有此事,如握有攻击阿蘅的致命利器,一旦揭在人前,阿蘅将沦落到何等不堪处境,如今的她,还不仅仅曾是臣妻,她还拥有永安公主的身份,世俗礼法之下,她会被世人的非议,生生给逼死的……
“……母亲……”沈湛面色苍白,颤着唇道:“……这伤害和屈辱,是儿子的蚀骨之痛,儿子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母亲都瞒着,就是怕事情传出去,儿子害怕……儿子害怕承受世人同情嘲弄的目光……身体上的痛楚,再痛儿子也可以忍耐,可这样的目光,儿子只想一想,便受不住……”
……明郎打小就是天之骄子,受人捧赞长大,哪里受得了从云端跌入泥沼,从此被全天下人看做绿帽男儿,华阳大长公主见儿子这般言止,对那两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后悔将淑音嫁给那个败类,后悔当初选扶了他……
……身为沈郎的妻子,她亦不想武安侯府历代荣光毁在这件事上,不想“武安侯”三个字,从此绿意罩顶,不想儿子一辈子活在世人的有色目光中,华阳大长公主心疼地手搂着明郎肩臂道:“这事不会再有人知道的,母亲另有办法要那淫|妇的性命。”
所谓的长生锁清水河,她从一开始就认为巧合地过分,并不相信温蘅真是辜鹤卿之女,如今,她确定了圣上与温蘅的秘密关系,怀疑圣上给温蘅安上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方便亲近苟且,对这身份,疑心更重,只要查出温蘅并非辜鹤卿之女,那她与她的父兄,便是有意欺君,一手导演了此事的圣上,也救不得温家人。
除夕夜过后,心存怀疑的她,即派人至青州琴川、广陵二地,探查温蘅身份,但她的人,在查出温蘅的身份似乎有异后,又一直查不出什么新的来证实有异,看来又好似无异一般,一直在青州那里,无头乱转……
……是否圣上发现她在探查温蘅身份,有意布下了迷阵,才让她的人如迷失在迷雾里,什么也查不出来……
华阳大长公主暗暗思索着,眼前又浮现起温蘅那双讨厌的眼睛,她那双眼,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曾在临死之前,含笑对她说了三个字——“终有报”……
……终有报……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一凛,如遭雷击般端直身体,望向身前痛苦难言的明郎。
……难道这三个字,应在她儿子身上,难道当初定国公一案,还有漏网之鱼?!!
沈湛听母亲说另有办法,暗暗忧灼,仰面问道:“……母亲有何良策?”
但母亲却不说话,只是眸中升搅起暗沉阴霾,如能遮云蔽日,其中蕴着他看不明白的恨怒,掺杂着隐隐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