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留步。”
谢平听到了上峰喊住了他。
兵部其他人三三两两离开, 吴尚书身材矮胖,坐在太师椅上, 呷着谢平泡好的茶叶,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谢侍郎, 这些日子,你可知道京都里近来麻布价格翻番了。”
“吴大人, ”谢平不知道为什么上峰会有这个问法, 诚惶诚恐说道,“下官不知。”
吴尚书一愣, 对着谢平招招手,仔细打量过后,“这不对啊。我还以为谢侍郎你晓得什么内幕,在囤积麻布。”
天气已经冷了,谢平官服里更是有一层薄袄, 此时被吴尚书狭长的眼睛一瞥, 身上是出了汗, “吴大人, 许是我家夫人做些小买卖。她的嫁妆里有布庄,我,我没怎么过问。”
谢平的心中一瞬间是有许多的念头, 为什么要囤积麻布,关键是还让京都的麻布因此价格翻番。
吴尚书说道:“夫人的嫁妆,为人丈夫是不方便过问。”话音一转, “只是,这麻布寻常百姓要用,猛地就翻番,难免让百姓心中犯嘀咕,引起动荡。我这也是快要过年,家里要给庄子上的人一些麻布,这才发现了价格竟是贵了这么多。”
不管是有什么妙用,有什么升值价格,谢平都打算回去处理一下麻布,让直接价格翻番,这太离谱了。
吴尚书继续说道,“其实只是麻布价格翻番,倒也还好,主要是,老夫让人打探了一下,这布庄还在囤积白布。”吴尚书看了一眼谢平,语气很是意味深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天塌了,在准备着呢。”
谢平的身子一哆嗦,直接碰掉了茶盏,双腿一曲就跪在了吴尚书的面前,“吴大人,下官……”这会儿不光是背上出了汗,面上也都是汗涔涔的。
吴尚书只是用茶壶盖撇去了茶沫,呷了一口,似乎是觉得茶汤的味道不错,细细的眼睛眯了起来,“只有咱们两人,谢平,我就与你直说了,这太子才去赈灾没几天,你家就开始准备起来了这些物件,实在是大不敬啊。”
谢平直接给吴尚书叩首,“吴大人,下官万万不敢如此,这定是那妇人自作主张!”
“谢侍郎,我是信你的,只是外人眼中这夫妻一体,哎……”
最后吴尚书的一声叹息重重砸在谢平的心尖,谢平恨不得要休妻!此时膝行到了吴尚书面前,抱住了上峰的双腿,“吴大人,还请救下官一命。”
吴尚书既然是单独和自己说的,此时尚且还有回寰余地,无非是出血给吴尚书。
这事是王氏惹出来的,就用王氏的嫁妆来填坑。
谢平瞬间心中有了思量。
吴尚书说道:“谢侍郎,老夫还打探出一件事,这布庄是挂在你家夫人名下,但是事实际上是谢家小姐的注意。”
这话吴尚书就是乱说的。
其实他当时要买的是细白布,他的儿子天生失智,一旦发疯就需要用布条绑住,这次采购的时候,价格上浮了五成,在抱怨白布价格的时候,就听到了布庄掌柜地说道,“这白布是好不容易给您留着,麻布价格直接翻番了,现在是一天一个价,说不定还要涨。”
白布和麻布的价格攀升,只是夫妻之间的闲聊,却让吴尚书发现了其中的关联。
此时灵山县的奏折送过来,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情形,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可以预料的到,恐怕比前朝的那场地动还要厉害。
那么深入赈灾的太子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吴尚书让人打听出来了是谢平夫人的产业,心里就有了这个主意,他除了想要吃下几个铺子,更是想要趁此机会给儿子多一个官宦人家的嫡小姐作为妻子。
于是,吴尚书就选择在今天留下了谢平,用这话来诈谢平。
谢云儿?!
谢平的上下牙齿相碰,这个祸害头子!
谢平一瞬间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恨极了谢云儿。
如果要是谢云儿在场,他可以一脚踹在她的心窝子上。
吴尚书此时却扶起了谢平,“布庄的事好解决,一场火烧了就好。还有那庄子最好也换了主人。”
谢平闻弦歌而知雅意,激动地流泪,看着上峰像是看亲生父母,“多谢大人指点明路,这契子今晚上……”
吴尚书大手一挥,“你把我当什么了。”
谢平一愣,有些惴惴,如果不收铺子,那就是嫌弃一个布庄不够。
想到都是谢云儿给惹出来的祸事,王氏最疼谢云儿,再送庄子还有旺铺都可以,于是说道,“吴大人,下官看您今日很喜这茶汤,在衡平有个茶庄……”
他压低了声音,说得飞快,一边打量吴尚书的表情。
吴尚书听到了这些,心中一动,甚至有些想要拿了这些,而不是要谢云儿做他儿媳妇。
想到了夫人鬓间白发,还有打听出来,确实觉得谢云儿不错,开口道:“谢侍郎啊,儿女都是债,你莫要如此。”吴尚书站起身子,双手放在背后,“这事没几日,东西没了就好,你那女儿也是刚回京都,不知道犯这等忌讳。我只是想到了我家幼子,才想提点你一句。”
谢平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自家上峰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