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傍身,就这么流传下来,家底越来越殷实。
可这些曾经给胡家带来荣光的古董、田产,现在却只会带来灾祸。
胡春儿指尖颤抖握着家里来的信,潸然泪下,几乎快要站不住。
果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本以为自己输了“文艺比武”就是天大的事情,心情难受,前途灰暗。
然而现在发现,家里的事才是真正的天塌了。
……
石英华那边,也对胡春儿家里的事略有耳闻。
团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幸好胡春儿是家里出事之前就进了文工团,不然恐怕现在也一块儿受着罪。
石英华很担心。
就在他那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他被秦俊保叫到了办公室里。
“石英华同志,你这次的升职考察,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秦俊保面色淡淡,坐在办公桌后,通知石英华。
石英华一愣,表情微妙,忍不住身体前倾,“秦副团,这是为什么?不是一直进行得挺顺利的吗?”
秦俊保无奈地咳了声,尽量委婉道:“你也知道,考察最重要的一点,是社会关系需要纯洁,最近你对象胡春儿那事,她——”
“秦副团,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没等秦俊保说完,石英华就直接打断,“胡春儿不是我对象。”
这会儿轮到秦俊保愣住,“胡春儿不是你对象?可之前她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来咱们文工团的?”
“那是之前的事。”石英华着急解释道,“我们刚来京北文工团,就分开了。我和她,不合适。”
石英华说得掷地有声,把胡春儿撇的一干二净。
他正义凛然地说:“我早就看不惯胡春儿那娇生惯养的小姐做派了。我就知道,她家迟早得出事。”
听着石英华这样的话,秦俊保微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石英华观察秦俊保的神色,稍稍放心,走出团部办公室后,他松了一口气。
等在外面的胡春儿迫不及待迎上来,攥着指尖,担心地问:“怎么样英华,我家的事没有影响你的考察吧?”
她是听别人说,考察最重要的是社会关系,因此想到自家的事,才急匆匆赶过来守着。
“胡春儿同志,请你注意称呼。”石英华陡然移开一步,和靠近的胡春儿拉开距离。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俊保办公室还没关上的门,将音量继续抬高,“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希望你别再做些让其他人误会的事。”
胡春儿愣愣地看着石英华。
石英华鼻孔里轻哼一声,眼神里全是冷漠。
他毫不留情地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大步离开。
胡春儿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也没见他回过一次头。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胡春儿几乎快要站不起来。
家中传来的噩耗,爱人的避嫌,都仿佛有人拿着冰凿在她冻结的心底锤着,碎沫横飞,却无济于事。
她扶着墙往回走,她没有回器乐队,而是去往常和石英华偷偷见面的湖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胡春儿掐着掌心,安慰自己,或许石英华只是迫不得已的。
他那样说,是为了能通过考察。
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就会马上来找她,诉说他的苦衷,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抛弃她。
可是,从白天等到黑夜。
胡春儿都没等到他。
……
胡春儿更加失落地站在湖边,望着那粼粼水波,她眼里沉得滴水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她从没遭遇过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似乎全世界的黑暗都在朝她压过来,让她完全喘不过来气。
甚至有一种豁出去的想法——
不如就跳进这湖里。
淹了、死了,索性一了百了。
胡春儿迷惘地踏出一只脚,闭上眼,正打算往湖里跳。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胡春儿愣了愣,收回脚尖,不由自主向声音的方向移动,也趁机听到了完整的对话——
“时队长,胡春儿鼻孔朝天,又总是找借口不肯干活儿,说会弄坏她的手……她还当自己是之前在胡家那时候,以为她高人一等呢……再说了,胡家都出事了,我看要不咱们也赶紧想个办法把她赶走,免得拖咱们器乐队的后腿。”
说话的,是琵琶分队的副队长。
胡春儿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见,胡春儿仗着自己琵琶弹得好,一向也比较目中无人。
琵琶分队里安排的其他杂事,比如打扫卫生、抄学习笔记这些事,胡春儿都不怎么理会。
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专心一致练好琵琶就行,就像以前在家那样。
即便所有人对她都有意见,那也没关系。
只要她琵琶弹得好,就在文工团有着她的一席之地。
达者为师。这是她从小就学到的道理。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了些许不同。
时蔓是器乐队的队长,她有着很大的权力,决定队内人的去留。
胡春儿也知道,自己早就得罪了时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