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洗这个。
时蔓刚起身,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有点重,急急躁躁的。
时蔓走过去,奇怪地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土棉袄的女人满脸堆笑地站着,手里还端着个大碗。
女人带着个头巾,打扮得有些邋遢,衣服、袖子上都有脏污,笑容倒是灿烂,但露出的牙齿有黑点般的牙渍,一看就不经常刷牙。
时蔓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你是?”
“哦,我是你们的邻居!就隔壁那栋咧!”女人指了指隔壁院子,“我家男人和你男人关系顶好的。”
时蔓想了想,好像凌振和她说过,隔壁院住的是李团长一家,那边养了鸡鸭鹅,要是不小心跑到了他们家的后院来,记得叫李嫂子弄回去。
“哦,你是李嫂子吧。”时蔓会意,侧身道,“快请进吧。”
虽然不太喜欢这位,但面子功夫也得做做。
不过时蔓见她刚干完活儿,身上还有没干的脏东西,只好请她到餐厅坐着,这儿的木椅容易擦干净,不像尼龙沙发那么不耐脏。
李嫂子并不介意,但像刘姥姥进了大庄园似的,瞪大着眼打量房子里的一切。
“乖乖,你家咋恁好看呢?”李嫂子不停地赞叹着,嘴巴张得比她家老母鸡下的鸡蛋还大。
“这沙发真漂亮啊。”李嫂子伸手摸了摸那棕色尼龙沙发,啧声惊奇。
路过洗手间,探头看了眼,“咋茅厕没有坑?光好看了,不能用啊。”
“这是马桶,坐着用的。”时蔓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坐着尿?”李嫂子皱起眉,想一下就直摇头,“那多奇怪啊。”
“李嫂子,你坐,我给你倒茶喝。”时蔓把李嫂子摁到椅子上坐着,自己钻进厨房,轻吐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凌振怎么归置的东西,翻箱倒柜找了找,翻到一罐麦乳精,这就拆开来一勺勺放进茶杯里。
这时候,忽然见李嫂子端着那几个吃剩的碗碟就进来了,“小蔓呐,你这桌子怎么不收拾啊?碗也没洗,就这么放着,怎么行呢。”
“我那个,来好事了。”时蔓捂着肚子解释,“等凌振回来,他弄。”
“那更不行呀。”李嫂子诧异地看着时蔓,“凌团长是大男人,怎么能做家里这种小事。”
说着,她挽起袖子,伸手就到水池里哗啦啦洗起碗来,“没事,嫂子帮你洗,以后你不方便,直接叫我就行了,白天我也没什么事,几个娃都上学去了。”
“不用了李嫂子,太麻烦你。”时蔓劝着,可根本劝不动。
李嫂子三下五除二把几个碗洗得干干净净,还透着亮。
“看,多简单就洗好了。”李嫂子干活的确很麻利,又拿起抹布把水池子都擦得一尘不染,把碗碟码好。
身上被溅了些水,她不在意,还把湿漉漉的手掌往身上一抹,“哦对了!看我这记性!我过来是专门给你送酥饼的!”
李嫂子匆忙走出去,把她端来的大碗放在时蔓面前,“想着你们新搬过来,我这也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我家男人总夸我做的酥饼好吃,这不专门做了,给你们送点过来。”
“谢谢李嫂子。”时蔓接过来,也把她泡好的麦乳精端上桌,“李嫂子,我这新房子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你喝这个了。”
李嫂子眼睛惊讶地睁大,“这多好啊!麦乳精多贵,闻起来就香喷喷的,难怪我家那几个小子总吵着要喝呢。”
她把杯子端到嘴边,闻了一下,忽然又舍不得喝了,尴尬地看着时蔓,“那个,小蔓啊,这个能给我拿回去吗?我明天把杯子给你洗干净再送来。”
“别吧,李嫂子,你现在就喝了。”时蔓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提出那一整罐麦乳精,“这些你都带回去,给几个孩子吃,多补充营养。”
李嫂子受宠若惊,愣愣地看着时蔓,“你这、这也太好了,我、我……”
李嫂子嘴笨,感动起来,就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她端着那杯麦乳精,送到嘴边又放下,“我还是舍不得喝,我拿回家吧,明天给你送来。”
受到人家的好,她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左手提着一罐麦乳精,右手端着一杯麦乳精,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时蔓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看得出来,这位李嫂子虽然糙了点,有着农村女人男尊女卑的思想,但人不坏。
下午,凌振还没回家,李嫂子又来了一趟。
拿了时蔓给的麦乳精,她心里亏得慌,这不又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还有她做的菜包子。
两人聊了会儿,时蔓才了解到。
李团长还没参军的时候就娶了李嫂子,等到后来条件好了,就把她从农村接到了城里来。
比起那些进了城就抛弃糟糠妻的男人来说,李团长的确已经算很好了。
尤其他还是这样的级别,就更难得。
李嫂子说起这个,满怀感激,恨不得当牛做马报答李团长的不弃之恩似的。
两人生了四个孩子,都是男娃,开销很大。
要不是早几年部队里号召从干部们开始实行计划生育,说不定还得再继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