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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黄昏, 路宅被一片金红色笼罩,秋苑里伺候的下人浇花的浇花,扫地的扫地,表面上看起来似与往日无异,但实则一个个紧绷着身子, 唯恐受到殃及。
院子里,正屋外的台阶下,一把梨木花椅摆着, 楚虞一脸肃然坐在那儿, 邹幼替她撑着伞挡去这落日的余晖。
而面前正是跪着哭天喊地的赵欢儿。
众所周知, 这赵欢儿三番两次勾引公子不成,这才惹怒了一向好脾气纵着她的夫人。
赵欢儿还以为楚虞能再好声好气放她一回, 谁知这次她竟动了这么大的脾气,赵欢儿实在怕了,颤巍巍道:“夫人, 夫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没有,是公子他……”
分明是公子他默许了呀, 她说什么公子都未曾皱一下眉头, 这才让她大着胆子做了些暧昧的举动,谁知道他会忽然翻脸不认人, 直掀翻了桌子, 还叫路临将她交给夫人处置!
楚虞淡漠着一张脸, 手上揉搓着帕子:“怎么, 是公子他逼的你?”
赵欢儿一噎:“不、不是…”
楚虞没再同赵欢儿多言,总之她做的事如今府上都传开了。
她慢悠悠起身:“三十板子,找个牙婆来,将赵欢儿的卖身契卖了。”
赵欢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夫人!您不能将我卖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在血口喷人,你你们污蔑我!分明是您让我伺候公子用膳啊!”
楚虞眸色愣了下来,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我叫你伺候公子用膳,没叫你生出歪心思,但凡你肯收敛一些,何至于此?”
说罢,楚虞扫了眼院里紧绷着一根弦的下人,继续道:“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规矩,那些妄想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变凤凰的,都给我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赵欢儿眼前一黑,三十大板,打完她还有没有命从这儿离开都未可知啊!
要说处置了赵欢儿,邹幼心里最是痛快。原还以为姑娘离开了容家,当真软了性子呢。
楚虞让她在这儿数着板子,也将请牙婆的事儿交给了她。
青陶陪着楚虞回屋里,一边听着外头惨烈的疼痛声,一边道:“如今府里,怕是有歪心思的,也不敢造次了。”
楚虞抿了口茶,缓缓点下头。
她将上回青陶抄录的名单推了推:“给管妈妈瞧瞧,给如何管教下边的丫鬟,她该清楚的。”
青陶忙就应下,这管妈妈虽说性子软脾气好,不是个打理后宅的料子,但好在人善良温厚,这样的老人,最是忠实。
若是能好好用,那便最好。
如今能否留管妈妈继续做后宅的管事妈妈,就看她能否理解夫人的一片苦心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屋外一阵香味儿传过来。
青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就问:“都这个时辰了,厨房还送菜来?”
她抬脚过去开了门,正正好撞上二公子回来,以及身后拎着食盒的路临,青陶忙让了路。
布好菜后,路临与邹幼便急忙退下。
容庭对着这些个菜式抬了抬下巴:“方才没吃多少,垫垫肚子。”
楚虞仔细一瞧,不正是她下午随口报的那几个菜名儿么。
江南阁的菜做的那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光闻着味儿都诱人。
只是…
她从前在容家最是守规矩,什么时辰该用饭,什么时辰不该用,那都得守的清清楚楚。
容庭看着她蹙了下眉头:“看什么,叫你吃你就吃。”
他顺手将外袍脱了挂在架子上:“早同你说了,在路家不用守规矩,老太太也不在,你怕什么?”
楚虞抿着嘴笑了笑,这才动了筷子。
容庭难得好耐心的坐在床榻上翻着近日的账簿,等那丫头吃过瘾了方才给她递了帕子。
楚虞低头擦了擦手,就听容庭颇有兴致的问道:“你今日动了板子?”
楚虞一怔,以为他觉得不妥,话到嘴边正要解释,忽而一转:“你心疼了?”
容庭攸的眉间一跳,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勾了勾唇角:“毕竟也是个长的标志的小丫头,打坏了是怪让人心疼的。”
楚虞眉间一沉,忽然没了胃口,压了压那稍稍凸起的小肚:“你要是心疼,趁牙婆还没来,赶紧的去瞧一眼。”
她说着,起身越过容庭往妆台走去,忽然被人拦住腰,楚虞倒退一步,狠狠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心下一跳,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忙转身问:“你伤口如何了?是不是又出血了?”
她说着,自然又熟捻的去脱容庭衣物,脸上的紧张也不是假的,正倒让今日憋了一肚子气的容庭稍稍缓和了一些。
楚虞正低头解他的腰带,一边还嘟囔着:“上了药之后你就好好躺着别乱动,你这伤想不想好了?”
她正唠唠叨叨的,忽然下巴被捏住往上轻轻一抬,男人在唇上落了一吻,他也没说话,亲完之后很快就松了手,一脸得意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楚虞强装镇定的低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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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三日,正是回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