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常和扬了扬手里的折子,“陛下,臣手里的折子上,详尽的记录了楚源二十年来,跟北辽交易的时间,地点,接洽人,以及交易粮食的数额。”
二十年?先帝在位时间不长,也才十六年而已。
楚源竟然就跟北辽交易了二十年。可楚源是先帝的心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永康帝眼睛睁开,一下子站起来,手都开始抖了。先帝登基以前,跟北辽之间是怎么回事,自己很清楚。当年晋王的死,就是父皇借了北辽的手做成的。如今,楚源跟北辽的关系被揭了出来,那么再往下深挖,会挖出谁呢?他猛地一拍御案,将御案上的镇尺拿起来,顺手就往楚源身上砸去,“混账!欺瞒先帝至此!朕如何能容你。”
甘氏嘴角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这是想先把先帝给摘出来吧。这么想着,就又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个姑爷可真是会拿捏分寸。别的折子都不用看了,只这一条叫人抓住了把柄,皇上就非杀楚源不可。这罪名只能是楚源背了。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而另一方面,这个折子,也是留了一个线头。等将来……往下稍微挖一挖,就能将先帝给揪出来。那么金家这个天下,可就没那么稳固了。
见镇尺砸在楚源的肩头,楚源身子猛地就歪了一下,“……臣……臣……”臣真是冤枉!
永康帝冷笑一声,“怎么?无话可说了!”
楚源摇摇头:“臣……冤枉!”
“冤枉?”永康帝冷笑一声,“朕来问你!”说着,他起身,朝御阶下走去,“侵吞赋税的事,你有没有干过?”
楚源沉默了,这事他干过。
永康帝指了方召:“折子上说,你任云州知府期间……”
方召‘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臣有罪!当时这事极为蹊跷,楚丞相说会详查……陛下,许是别人做的,楚丞相没查出来罢了。”
永康帝冷笑一声,不理他,转脸就看向楚源:“还不老实交代!”
楚源闭了闭眼睛,这事瞒不过。他终是点点头:“这是臣之过。”当时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意思,没有先帝的首肯,自己也没能力给云州减免赋税。自己唯一做的,就是在这中间,夹在了一部分给金成安的马场的粮草,仅此而已!但如今,这话他不敢说!
永康帝眼睛一闪,这老家伙,只说有过,却不认罪,这就是想告诉朕,这里面有先帝的手脚。
“你谎报云州的灾情,欺瞒先帝。”永康帝怒道,“方召,你来告诉朕,那一年有没有灾情?除了减免了你们赋税,可收到过朝廷的赈灾钱粮?”
方召跪在地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最开始消极的不审不问。等证据来了,半点都不查证证据的真假,就大发雷霆。难道真是因为楚源欺瞒了先帝而动怒。这么想,似乎也有道理。他赶紧道:“并无灾情,也并无赈灾的钱粮。”赈灾钱粮这事,他真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永康帝点点头,转脸就叫道:“郭常和,你号称是朝堂万花筒,你那脑子里无所不包。你来告诉朕,那一年,户部可拨了钱粮给云州?”
“是!白银十万两,粮食三万石。”郭常和还真就是张嘴就来。
永康帝附身看向楚源:“那你告诉朕,这些钱粮都去哪了?”
楚源嘴角动了动,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都是老臣之过!”
这话再次说出来,大家都听出点意思了。楚源这还是不认罪啊!过错和罪责,是两码事。
永康帝明白楚源的意思,这是说他作为臣子,没有做好劝谏先帝的本分,这是他的过错。死不认罪,这是想跟朕讲条件啊!
难道今儿这案子还得往后拖,可这一脱,变数就大了!
正为难呢,大殿里站出个青年人来:“陛下,草民这里还有证据证明,楚源通敌卖国之罪。”
众人就不由的都朝这年轻人看去。这人是谁,还真没有人关注过。
永康帝眯了眯眼睛,觉得视线又有些模糊了,看的不甚清楚了。于是强撑着招招手,“近前来说话。”
那青年上前来,直直的跪在永康帝面前:“草民苗壮,见过陛下。”
“起来回话。”永康帝看了这青年一眼,“你有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草民苗壮,姑母乃是谨国公金成安的妾室……”苗壮起身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雨桐‘蹭’一下就站起来了,金成安的妾室,又姓苗,难道是苗姨娘的娘家人?
可自己从没听四爷说过他找到苗家后人了。而这个苗壮又偏偏是跟着四爷安排的证人一起进的宫。这是怎么回事?四爷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怎么这个时候了,苗家人会来插一脚?
跟林雨桐的震惊不同,楚源此刻的脸一下子就变的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