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美食楼,店小二端着托盘,来来往往,井然有序。
菜不一会儿便上齐了,铺满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勾人的香气直直往永琮鼻尖钻。
永瑍僵硬地拾起筷子,忍住心痛,朝永琮笑了笑,“七爷,您请。”
永琮笑眯眯地应了,招呼福隆安与和珅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他原先还不怎么饿,吃了那么多点心,足以垫垫肚子了。方才看见灵嘉那般沉浸其中的吃相,肚子才咕咕叫了起来。
永瑍不时地觑上一觑永琮的神色,见他专心致志地用膳,把满腔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靖贝勒的吃相颇为凶狠,像是饿了许久的模样……
待永琮夹菜的速度减缓了下来,永瑍心知可以开口了。
他端起一杯茶水,举了举,郑重道:“刚刚在店铺里头,是椿亭冒犯了七爷。是我管教不严,再次向您赔罪!”
态度很是慎重。
永琮抬头看他,咽下嘴里的饭菜,含糊不清道:“他也受罚了,此事便揭过吧。按理,你还是我堂兄呢,不必说什么您啊您的……”
永瑍松了一口气,笑容真切了几分,受宠若惊地摆摆手,“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既然他坚持,永琮笑了一笑,不再勉强,坐直了身子,耐心地听他说话。
永瑍有什么事儿找自己吗?
“以往宫宴上,我远远地见过七爷几回。十六年的木兰秋狝,我恰恰生了病,后来得知七爷枪刃刺客的威风,着实被惊到了……还有此番两江贪腐案,万岁爷在圣旨中写明了七爷的功劳……”永瑍笑容满面,不住地吹捧永琮,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永琮:“……”
永琮没想到听了一耳朵的彩虹屁,愣了一愣,有些恍惚。
“阿玛教训我们兄弟几个,都那么大了,却没做出一点成就来。”永瑍加深了笑容,“要我说,哪能和七爷比?龙子凤孙之中,除了太子殿下,唯独您材雄德茂,惊世不凡。”
这句话就重了。
天下英才千千万,他算哪根葱?
把他拔高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这话怎么说得出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优秀呢?
永琮听得
满心尴尬。
从前的彩虹屁还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可这些……过了吧?
永瑍继续道:“再过几年,万岁爷指不定委派七爷坐镇六部,再续当年太子殿下的风采,甚至犹有超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永琮的反应。
永琮先是愕然,后是抗拒,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无语至极地看向他,脸上刻了五个字——“别逗我笑了”。
永瑍一噎,顿时停了下来,讪讪一笑,喝了一口茶,“是我说话不当了。”
内心止不住地想,这反应不对啊!
不是五贝子亲口对他说,靖贝勒很爱出风头么?
少年英才,都是骄傲的,更别提生在皇家,还是嫡皇子。
七阿哥圣眷超然,比当年的太子犹有过之,永瑍觉得,若是太子与七阿哥必须得舍掉一个,万岁爷指不定会留下七阿哥!
皇家争储,兄弟倪墙,每个朝代屡见不鲜。嫡亲兄弟又如何?
往远了说,有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往近了说,有康熙时期的九龙夺嫡,先帝与一母同胞的十四爷,不也争得头破血流?
十四爷被囚禁在高墙之下,就算有孝恭仁太后从中斡旋,也无济于事。
从前七阿哥还小,又与太子相差十多岁,自然不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但他现在已经十二,到了知事的年龄,又办了那么多大事,被封为靖贝勒,朝野人人称颂,已有足够的资本,与太子相抗衡了!
更重要的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最宠的就是七阿哥。还有太后……
若是七阿哥生了野心,这些宠爱,都是夺嫡的助力啊。
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年少。万岁爷瞧着身体康健,至少还有几十年寿命,到那时,七阿哥刚刚长成,更不会受到帝王的忌惮。
满朝文武支持太子又如何?万岁爷的意愿,谁都无法违逆,指不定就下旨废了太子!
太子呢?太子贤名愈盛,就愈发烈火烹油。
恰如现在……
永瑍今日得遇永琮,心下窃喜。虽说被椿亭那蠢东西搅和了,但靖贝勒没有怪罪与他,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是和亲王唯一的庶子,和亲王府又被福晋吴库扎氏牢牢把持着,不说举步维艰,但也活得如履薄冰。
虽说嫡母没有苛待
他与额娘,但袭不了爵位,日后的仕途也不会鼎盛。
想要袭爵,如同天方夜谭。永璧与太子亲近,已被封为了正儿八经的世子,膝下还有两三个嫡子;永璧后头,还跟着一连串的嫡亲弟弟呢!
新帝登基,加恩与他,最多也是封个辅国公,再多的,不可能有。
他怎么可能甘心?
五贝子提点于他的时候,永瑍恍然大悟。可不是么,除了从龙之功,他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现下众多皇子,大阿哥圈禁,五阿哥出继,唯七阿哥与太子有一争之力。傅恒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