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抬起脸来“垂死挣扎”:“若我好了,就回家咯?”
即便成了慢吞吞,动脑子总需花点时间,她还是能准确抓到贺渊的软肋。
她若彻底好转,不但要回自家王府,还会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那样贺渊就没法子像近来这般时时见着她了。
贺渊遗憾笑着捏捏她的脸:“虽我舍不得,但还是想你好好的。我的阿荞就该是风风火火的小霸王。”
赵荞歪头凝望着他。
这个人待她是真的好,事事总将她放在前。她以往被他惯的习以为常,很少对他说什么娇甜情话——
没法子,她就是个泼皮姑娘,吵嘴骂人能半个时辰言语不重样,或者抖机灵口头耍几句小流氓还行,正经情话却不大会讲。
她知道,贺渊虽嘴上从来不提,心中却多少觉她大约没那么喜欢他,至少不是非他不可。所以他有时会不安,动不动就醋天醋地醋万物。
赵荞眼中烁起晶晶亮的笑,慢吞吞对他勾勾手指。
“嗯?”贺渊疑惑又好奇地略低下头,她就踮起脚尖,在他颊畔浅浅梨涡上印了一记轻吻。
蝶儿采蜜似地,一处即离,扑起漫天香甜蜜粉。
贺渊愣怔片刻,心中随即涌动起狂喜。她很少主动亲吻他的。
“这是,奖赏?”他俊朗面上浮起异样赭红,嗓音轻哑噙笑,眼角眉梢是毫不遮掩的欢愉。
赵荞摇摇头,反手扣住他的大掌,边走边拖着嗓慢慢道:“这是,大当家对你的宠爱。”
此刻的贺渊宛如一条被顺毛到身心舒坦的大犬,身后仿佛生出无形的尾巴,毛茸茸甩来甩去,只差没就地躺倒亮出肚皮了。
“那大当家往后能不能,多宠爱些?”赵门贺郎是很会得寸进尺的。
“好。”大当家痛快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被大当家突然宠爱到飘飘然的贺渊将人抱进怀中:“你老实说,我和夏俨,谁比较好?”
赵荞慢悠悠端详他,最终中肯评价:“你。”
贺渊是越飘越高了,忍不住又问:“假若我和夏俨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赵荞清了清嗓子,虽觉抱歉,但还是选择了诚实:“……夏俨。”
贺渊心酸咬牙:“我就知道!”大当家的嘴,骗人的鬼。
他突然有些想找岁行舟打听一下,岁家祖上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忙给小时候的自己带个口信。
他很想对小时候的贺渊说,不要选武官这条路。因为你将来会遇到一个将你吃得死死的姑娘,而她……
一见那种真正学识渊博的狂放才俊就容易走不动路!
啧,真想把夏俨一拳捶回上阳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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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末期时,哪怕各地豪强割据内斗,兵祸持续近三十年,朝野间照旧不乏学贯古今的博识才俊。
那时在朝有龙图阁的苏淳与京南罗氏罗凤溪两位大学士、九卿之首太常卿姜知既、鸿胪大行治段无虑;在野有庆州方氏方仲怀、淮南程氏程沁、上阳邑明辉堂夏氏夏谨言。
这七人虽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却是当今之世书写前朝史时很难绕开的人物。
究其根源,就在于这七人之博学程度可谓惊世骇俗,几乎到了全才的地步。诗书礼乐、天文地理、经史冶工、占卜星象、律法算学、音律丹青……简直无一不通。
最可怕的是,这七人以深厚学养名动天下时都年轻到令人啧舌,当得起一句“天纵英华”。
此等人物可谓百年难一遇,当时竟陆续涌现七个,虽分处朝野却交相辉映,让那大厦将倾的前朝末年在文化上出现了一个后世难以逾越的璀璨巅峰。
诗酒风流,文章锦绣,学贯百家,名动青史,原该是浮生灿烂少年时。
可惜他们生错时代,先是经历了前朝末期各地势力割据内斗,后又遭逢异族吐谷契趁虚而入强占半壁河山。
在吐谷契大军铁蹄踏破镐京城门的那日,前朝最后一位丞相贺楚以柔弱身躯背起年幼的哀帝仓促出逃。
彼时不过而立之年的苏淳、罗凤溪、姜知既、方仲怀等人率一众文弱士子挡在追兵马前为哀帝断后,最终死于吐谷契追兵刀下。
这几个学贯百家的惊世之才,就以如此惨烈而壮丽的方式伴随着前朝的倾覆骤然凋零。
到了复国之战中期,前朝鸿胪大行治段无虑的后人段微生以过人天资承继家学,童稚之龄便成了声名远播的“神童段微生”。
世间事仿佛总有轮回。
段微生成年出仕时先在雁鸣山武科讲堂任典正之职,后升调至鸿胪寺九议令,武德五年冬领圣谕入内阁后仍兼管鸿胪寺,以“一人当百面”的本事迅速平步青云。
他几乎可以算是大周开朝建制以来晋升最快的年轻文官。
可他自己却说,若他站在自家先祖段无虑面前,那便是“明月在上,流萤无光”。
在段微生之后,上阳邑明辉堂夏氏夏谨言的后人中竟又出一个承继家学的全才夏俨。
夏俨是承恩侯夏鸿静的次子,较段微生小两岁,却因远离朝堂、无公务烦忧,一门心思专注治学,如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其各方面的学术成就已在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