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日还没出现,那咱们明日接着来就是。”赵昂拎起手中那小酒壶,仰脖子往口中倒。
赵荞手里也有个一样的酒壶,不过两人壶中装的都是不酒,而是“冰雪凉水荔枝膏”。
她没有心情喝,只是两手捧着壶身,掌心紧贴着冰凉的瓷壶外壁,频频用力挤着眼。
赵昂不动声色的目光又将沿岸打量一圈,未见异样,回眸就见她那怪模样,没好气地笑道:“你‘挤眉弄眼’做什么?死死抱着那壶,里头的冰都要叫你捂化了去。”
“眼皮一直跳。左眼跳完右眼跳。”赵荞闷闷抿了抿唇。
“害怕了?”
赵荞摇摇头。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去年冬贺渊在邻水出事之前那回一样。
不过她没敢将这话说出来,生怕一语成谶。
“别怕,贺渊在周围是部署好的,”赵昂低声安抚,“若你实在紧张,他还提前让人去山上行宫向太上皇要了一支‘水连珠’来。”
他指了指阑干角落里的某个长匣子。“就是年初你用来和茶梅使团的人比试过的那支,十一发铜弹都装好的。虽你未必真敢用它杀人,放在手边或许心中能踏实些。”
赵荞愣了片刻,眼中氤氲起含笑的水气,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今贺渊效忠的是昭宁帝,所以他金云内卫左统领的身份在太上皇跟前有些微妙。
就算是贺渊想到问太上皇借“水连珠”来让她安心,但还得是她这五哥哥去打点,才能从武德太上皇手里将这东西借出来。
“多谢……五哥哥。”别看有的五哥哥表面上对她不闻不问,背地里待她却很好。
这声暌违多年的“五哥哥”让赵昂温柔笑开。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度执壶豪饮一口。
赵荞放下酒壶,转身去角落取那长匣来。
赵昂执壶的手还未放下,便听得岸上接连响起惊声尖叫。
他倏地变了脸色,扭头向岸边望去,神情立时沉凝至极:“糟糕!他们竟又来邻水那套!贺渊他……”
一枝弩...箭冷不丁从对面树梢破空而来,呼啸着穿过轻纱似的那层水雾,直奔赵昂额心而来。
赵荞才刚打开盒子取出那支水连珠,回头就见赵昂侧身倒地。
她眼中迸开血红的薄雾,猛地站起身来,向着对面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梢扣动了手中火器的机括。
*****
岸边的如织人潮中,忽然有分散各处的百余人从怀中取出半面鬼巫面具,迅速扣在自己脸上,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弯月小刀。
与邻水刺客案时一模一样的场景,仿佛凭空就出现在人群里。
毫无防备的游湖人群在惊恐之下接连发出尖叫,继而毫无目的地混乱奔逃。
十二队巡防的皇城司武卒一时无法顺利摆阵迎战,而混在人群中的金云内卫又与皇城司卫队乱作一团。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贺渊瞳孔倏地放大,霎时间有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滚。
在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时,他已扑身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戴鬼巫面具的刺客。
在捏碎对方喉骨的瞬间,贺渊听到自己发出了冷静的指令:“孙青带人护好‘水陌朱楼’!”
“皇城司卫队摆‘护’阵,百姓退到阵后!不及退入阵者下水避祸!”
“内卫其余人等听令,刺客或服食了斩魂草,务必一招致死!”
伙伴们,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因为畏惧而失了准头,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让他们有机会反扑。
我的心上人在等我回到她身边。你们的心上人,一定也一样。
所以,这一次我们谁都不要再犯错,要胜,也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