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荞有些担心:“那,他听了过往那些事,有没有像上回那样头疼?”
“没上回那么严重,就是脸色有点发青,躺会儿就缓过了。”
说话间已到了膳厅门口,赵荞对中庆颔首致谢后,独自进去了。
赵荞绕过屏风的瞬间,正低头喝粥的贺渊倏地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地怔住了。
“你以为进来的是中庆?”她将双手背在身后,笑眼弯弯地走过去,“我请他去帮我拿碗筷,打算蹭你一碗粥喝。”
当她提到“粥”,贺渊像是如梦初醒,眼里似有狼狈的恼色一闪而过。
接着,他似乎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事,有些古怪地以掌盖住了自己面前那盛粥的甜白瓷盅。
“你做什么?”赵荞不解。
贺渊呆了呆,似乎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动作。
“没什么,”他状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你今日来得早些。”
“起早了,一时也没旁的事,就早点过来看看你。”
赵荞颇有点欣慰地想,气氛虽然还是尴尬,但至少没有昨日那么严重了。
落座后,她随意瞥了眼他的那盅粥:“梅花粥啊……”
话音未落,贺渊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就刚好当季而已!厨房非要做这个!”
语气特别斩钉截铁,像是在强调什么。
“呃,对,是正当季没错,”赵荞一头雾水地觑他,“你脸红什么?”
贺渊垂眸,重新拿小匙舀了一勺粥:“粥太烫了。”
之后便一副“食不言”的架势专心进食,再不肯出声。
吃过早饭后,贺渊主动请赵荞与他去书房,说是有话要谈。
赵荞自是不会拒绝的。
进了贺渊的书房,两人隔桌而坐。中庆带人上了茶果后就退了出去。
桌上有一瓶梅枝,幽幽冷香若有似无飘在鼻端,沁人心脾。
赵荞双手捧了茶盏,认真看着对面的贺渊:“要谈什么?”
想起中庆说昨日内卫有人来帮他捋过之前的事,赵荞隐约能猜到他要与自己谈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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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已做好足够的准备,要直面与她之间的僵局。
贺渊也目光郑重地回望她:“中庆大约已经告诉你了?昨日内卫来了人,告诉了我过去一年里的事。”
来的那名金云内卫叫孙青,两年前就跟在贺渊麾下。
这人选显然是有人精心斟酌过的,这样就不怕贺渊不记得或觉不熟悉而有所顾忌。
两人一问一答,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贺渊总算将丢失的那段记忆大致补完。
赵荞端起茶盏浅啜一口:“你听完后可有不适?或者,有没有想起什么?”
“稍稍头疼了一阵,但没想起什么,”贺渊抿了抿唇,“听了孙青说的那些,我就像看了份卷宗记档。”
了解了“之前发生过这些”,却完全没有“我曾身在其中”的实感。
包括造成他受伤的那场恶战。不过就是二十几天前的事,他却毫无印象。
“韩太医说,我可能随时会想起来,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
贺渊顿了顿,见赵荞垂下眼睫藏住眼中所有情绪,胸臆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撕扯。
他原计划是留她一道吃午饭,过后再说这些事。可她提早来了,所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总归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说早了为好。
“你和我的事,这几日我也问过中庆他们。虽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听了之后的感觉,其实与昨日听内卫下属说那些公务上的事,差不多。我不记得你,没法像你记忆里那样待你,对你不公平。若长久这样尴尬拖着耽误你,平白受了你的好,这不合适。”
贺渊一鼓作将自己考虑了整夜的事说完后,撇过脸看向窗外。不忍直视她眼里的失望与脆弱。
昨夜他反复斟酌过许多。虽他不讨厌她,可是……
这姑娘在他印象里就是个需敬而远之的人,两人脾气秉性、行事做派全不对盘。
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会倾心喜欢上她。
既如此,就更不该含糊拖着哄着,让她怀抱希望与期许,一次次忍着尴尬主动上门来接近示好,又一次次强做镇定地失望而去。
至于早上为什么会要求厨房再做一次梅花粥,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只能将之归结于……
大概是她美色惑人,他一时没把持住,迷了心窍。
赵荞垂脸坐在那里,反复吐纳调整气息,尽力平复好起伏翻涌的心绪。
良久后,她抬起头:“听这意思是,你认为既太医官说了你可能永远想不起,那我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拍两散完事?”
“我没这么说。你……”
“但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此刻的赵荞忘记了,最初贺渊到柳条巷当面盯梢时,两人之所以曾闹得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便是因为她这轻易不让人的性子。
对待不相干的人,贺渊是吃软不吃硬,不会任由谁在他面前耍威风的。
眼前这个贺渊看她不就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