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有些暗沉，似要下雨。
方清瑜眼瞧着快要下雨的天气，想着小宸外出还有多久回来。
突然拐角处有细碎的声音传来，方清瑜像是感应到什么，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下一刻，有一个人从墙外飞了进来。
“什么人！”
自从方清瑜受伤后，世子府的明处和暗处都安排了极多的护卫和暗卫。
几乎是在方清瑜发现他们的瞬间，便有护卫拔了刀冲上来，护在方清瑜前面。
方清瑜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就无声无息地多了几个黑衣暗卫握着剑，都是保护的姿态，是平时跟在她身边的影卫。
剑鸣声像是激醒了整个院落，旁边的院子也有护卫涌了过来。
黑衣暗卫一面防备着偷袭，一面想要将方清瑜转移出去。
奇怪的是，闯进来的这人却没有攻击的意思。
方清瑜拧着眉，仔细打量着那个人的身形，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这人从黑暗中迈步出来，视线远远地落在方清瑜身上。
双方对峙，气氛更加紧张，打斗几乎一触即发。
“等一下！”
方清瑜突然开口，上前两步拨开保护的人，扬声道：“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先退开吧，他没有恶意。”
听到这句话，气氛倒是稍稍缓和了，世子府的护卫头领上前和方清瑜确认了两句便退开了。
至于方清瑜身边的护卫，他们显然已经认出来人了。
各处的护卫重新散开，原本在院子里巡逻的人也站到了角落戒备。
方清瑜站在原处，双眸注视着他。
两人对站着，仍是沉默。
半晌，方清瑜还是先开口了：“沈凌晔，你怎么过来了？”
她斟酌了词句，语气平缓。
沈凌晔没有回答，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今日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袍，外面罩了一领白色的狐裘，褪去以往他身上的玩世不恭之气，转而给人的感觉沉稳内敛了不少，一望便能让人心生安稳之感。
沈凌晔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沉默着一直望着她。
目光中似是有惊讶，有沉痛，还有旁的许多方清瑜看不明白的东西。
许久未见，他似乎又瘦了几分，身形比以往消瘦了些。
“要不，我们去旁边坐一下？”
长时间的沉默让方清瑜有些难受，犹豫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开口提议道。
沈凌晔的眼神专注，眸中只倒映出她的影子。
被那样专注的看着，方清瑜更觉得有些不自在了，错开视线动了动脚，思索着是不是去亭子那边坐一会，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沈凌晔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收回目光，敛下眼中的沉痛之色。
随后他也不看她，只垂着眼，说出来的话似梦呓一般，“有多久没见你了呢……我发现我始终还是忘不了你，总忍不住想要见见你。”
方清瑜听了，霎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若是以前那个玩世不恭的沈凌晔，她还能直接拒绝他。总觉得那会儿的沈凌晔脸皮很厚，如何直白的拒绝他，他都不会伤心。
可眼前的他，总觉得他最近似乎经历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心事一般，整个人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她觉得很有些不适应，那样直白的拒绝她现在都不忍心说出来了。
方清瑜绞尽脑汁地想着委婉的说辞，但就见沈凌晔忽然又抬头来看她，面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我知道你正在想着如何拒绝我的话，我以往已经听了你太多拒绝的话了，今日来，不是很想听这个。我只是想将心里的这些话对你说一说而已。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方清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想了想，她就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沈凌晔微微倾身过来，面上浅淡的笑意仍在，不过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了紧。
“你开心吗？”
“什，什么？”
方清瑜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愣在当场。
这是在问她现在过得开心吗？
方清瑜反应了一下，猜测沈凌晔话里的意思。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嗯，很开心！”
大概因为想到小宸，脸上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
沈凌晔消瘦了几分的身形，似乎晃了一下。
于是，又是安静。
方清瑜试探着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但从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着实看不出什么。
“那，便好。”
沈凌晔再次开口，嗓音却像是哑了几分，缓慢的说出这句话。
“你开心，便好……”
方清瑜有些诧异，顿了一下，似有所感地看向他。
对于沈凌晔，如今她只能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沈凌晔眼中的神色似是更黯淡了几分。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扯了扯唇角想笑，但可惜连个苦笑他现在都笑不出来，唯有酸涩着声音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任何时候你都不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