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在周风物的监控下无法联系林载川,这次事发突然,他当然不知道林载川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说要让林载川把生存的机会留在张同济的身上、在最后死别的时刻说爱他,也都不是信宿的表演。
当头顶上的那个储存器开始工作的时候,信宿真的以为自己会再次被毒气笼罩,甚至已经做好了死在这个地方的准备。
……只是这个选择,由林载川做出来太过残忍。
但也已经无计可施。
信宿发现不对劲是在气体开始运输的一分钟后。
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一氧化碳的浓度达到了一定水平,中毒是非常迅速的,身在其中的人会感觉到明显的窒息感,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脸色迅速涨红。
但是……
他没有任何感觉。
信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他的身体反应迟钝,一氧化碳带来的负面影响迟迟没有反馈到中枢神经,但直到整整一分钟过去——
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信宿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林载川一定通过某种方法,把房间里的储存装置掉包了!
里面装的应该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空气,而不是高浓度的一氧化碳!
心里骤然涌起波澜,那转折几乎是让人心惊肉跳的,信宿表面上竟然没有流露出分毫情绪,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他甚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应该配合林载川的行动,继续把这场戏“表演”下去,于是他开始控制呼吸,窒息的感觉逐渐蔓延到整个身体。
控制呼吸……
对他来说是再信手拈来不过的事,他可以给出旁观者最准确的窒息反应。
于是他在最恰到好处的时机“晕”了过去,扮演一具尽职尽责的尸体,天衣无缝的演技骗过了周风物。
信宿知道周风物向来性格谨慎多疑,于是在他进来的时候马上摒住了呼吸,周风物极端傲慢自负,一旦确定的事就不会再怀疑自己。
他确定信宿已经死了。
好戏收场、完美谢幕。
但信宿不知道林载川是怎么在眼皮底下偷梁换柱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只知道载川会来,但是不知道他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安排到了这一步。
信宿在一个人行动之前犹豫过,要不要跟载川一起商量,可他又很清楚爱人的性格,林载川一定不会同意他一个人赴约。
信宿本来想给他留一条信息,让他在后面安排行动,他先行一步去周风物的窝点探探风头——
就在他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信宿的手机上突然接到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那人语气诧异问他:“阎王,沙蝎这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当时为了打探沙蝎的消息、更方便掌控宣重的动向,信宿往里面送了几个心腹进去,只不过宣重老奸巨猾、又疑心很重,那些人都没有得到
重用,一直扮演着组织底层的小角色,宣重最后的那一场“坐收渔利”的行动当然也没有带上他们。
他们被留在了基地里,反而变成了警方抓捕之下的“幸存者”。
打电话给信宿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名字叫薛平。
——当时宣重带着大批人马离开基地,他还没来得及跟信宿汇报这些人的行踪,一道命令就传了下来,雷厉风行,让他们全部从基地里撤退,至于后续地点会再做通知。
这一天时间里他们辗转了许多位置,最后在浮岫市南方边缘的废旧码头暂时落了脚。
薛平这一路上都跟组织里的其他人捆绑在一起,没有机会偷偷给上面传递消息,直到来到码头之后才终于有了一丝个人行动时间,于是他第一时间联系了信宿,问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重都已经死了,那么现在领导沙蝎的人又是谁?
信宿向外走的脚步倏然停住。
他低声询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绑了一个中年男人在码头?”
薛平道:“没有,我们也是刚刚接到命令来到这个地方,但是肯定有人提前来踩过点了,这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还算是个不错的‘容身之处’。”
信宿沉声说道:“现在控制沙蝎的人是周风物,他派人绑架了我的养父,逼我跟他见面。”
薛平一愣,脱口而出道:“那你这个时候更不能露面了,这个周风物还不知道做了什么天罗地网在等你自己送上门!”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信宿语气决断道,“你跟林载川联系,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他,他会跟你制定警方的计划,你与他里应外合,这次最好能直接解决周风物的人,否则以后夜长梦多。”
薛平道:“那你呢?”
信宿:“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
顿了顿,他又低声说了什么,让薛平帮忙转达。
挂断了薛平的电话,信宿一刻不犹豫走向停车场。
十五分钟后,林载川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
林载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蹙眉,接听了电话。
“你好,市公安局刑侦队林载川。”
薛平语言简短干将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