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前留下来的全部资源,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是怎么做到的?”
信宿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谢枫拿去做实验,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够形成成瘾性,如果他一直吸到现在,恐怕连外表的皮肤都已经被腐蚀的满目疮痍了,绝对不可能活到这个时候。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强制戒断了很长时间,那些东西没有来得及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周风物是个疯狂的研究者,对他领域内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物都有强烈的探知欲和好奇心,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来到这个地方,跟信宿见面。
信宿面目表情不说话,周风物又继续道:“信宿,你我都知道,高浓度海/洛/因对大脑的改造是不可逆的,以人类自我掌控的上限来说,只凭借意志
力应该很难做到戒断这一点,再过自律顽强的人,一旦恢复自由,都会在大脑的第一指令操作下复吸。”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想起什么,信宿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微微低下头去,仍然安静的一言不发。
周风物想了想,思索片刻后道:“我唯一想到的可行方法,就是用更高级别的痛楚来掩盖海/洛/因带来的兴奋,当神经中枢同时接收到两种信号,大脑会优先处理更加感知强烈的一方,当痛苦远大于快感的时候,大脑就会形成‘吸入海/洛/因会伴随强烈痛苦’的脑神经反射,而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第一本能,以此来达到强制戒断的效果。”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那么,你的手段是什么?”
“电击、窒息……还是自残?”
信宿不回答,周风物似乎也没有太介意,只是若有所思说,“在谢枫的眼皮底下,你没有那样的电击设备,没有实施条件,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怕疼,所以应该也不敢自残。”
他望着信宿的双眼,慢慢道:“所以,是窒息吗?”
周风物的话带着某种压抑的分量,信宿的胸口好像被什么过于沉重的东西堵塞了,莫名有些喘不上气。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他独自一人在谢枫的身边,被他用海/洛/因长期控制的时候。
他知道就是这些东西害死了他的父母,对任何毒品都深恶痛绝,更加无法忍受因为海/洛/因,就变成谢枫手底下的一个听话的傀儡。
而信宿现在偏好自毁的性格,从幼年就能看到端倪。
他从小就很瘦弱,只用两只手没有办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所以他找到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每次谢枫给他注射那些东西、或者毒/瘾发作的时候,那根绳子会帮他很多忙。
绳子一圈一圈捆在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可以扼住许多东西。
可工具毕竟是死物,他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很多次他差点死在那个狭小幽暗的房间,因为长时间的过度窒息。
……但竟然都活了下来。
信宿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那个时候还是太小了,对很多事都感觉到恐惧,不敢轻易尝试,如果没有那么畏惧生理上的疼痛,或许戒断的会更加容易一些。
“当摄入毒品产生的快感与窒息带来的强烈痛苦总是相伴而行的时候,吸毒就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所以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精神上的成瘾性。”
周风物微微一笑,“这还真像是你能够做出的事,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信宿,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又问:“谢枫还活着吗?”
从周风物说起那些让人厌烦的旧事,信宿就一直一言未发,神情仿佛冻结了一般,冰冷而无动于衷。
直到说起那个真的谢枫,信宿才忽地弯了下唇,嘴唇轻轻一动道:“他嘛,很早就死了,意外注射过量吗/啡导致猝死。”
周风物却问了一句:“是吗?”
他起身不急不缓道:“在我的认知里,
谢枫是一个高度谨慎到不会出现任何纰漏的人,
更不会因为一个再愚蠢不过的低级错误而送了自己的命。”
他望着信宿那一双没有一丝波澜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么,那些吗/啡最开始是要注射给谁的?”
信宿则是神情淡漠地直视着他投射而来的目光。
周风物给人的压迫感不是纯然来自外部的,而是某种从内部蔓延出来的尖锐的窥伺,仿佛内心隐藏的一切在这个人的注视之下都无所遁形。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信宿,恐怕这时候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心理防线早就全盘崩溃。
可惜信宿不吃这一套。
他夸张地“哈”了一声,语气讥讽:“谢枫如果真的那么思虑周全,怎么会让我在他的眼皮底下活了那么多年,他早就在自取灭亡,那不过是他最应得的下场。”
“……原来如此。”
周风物单手放在他的头上,自上而下轻轻抚下,那是他曾经经常对信宿做的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
他低叹了一声:“叙旧的时间该结束了。”
“无论如何,能够跟你再次相见,我都感到十分高兴。”
信宿斜视着他冷冷道:“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