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云以为自己没个三五日好不了,但事实证明,她的身体远比她想的坚强。
当天下午又发了热,第二天清晨退了热,再到下午时已经彻底好了。
这两日,她只有到了喝药的时辰才能见到段景曜,说不了几句话他便又去忙了。
眼下也是,到了喝药的时辰,楚昭云听见了推门声,扭头看见段景曜端着药进来了。
“怎么下床了?”
“已经不难受了,在榻上躺了两日也乏了,下来走走。”楚昭云接过药,喝完又说:“大人皇城司事忙,实在不必来回跑。”
“没事,忙完了,我去查了高家的事。”
楚昭云心中一紧,没想到段景曜效率如此之高。
她瞬间紧张了起来,高骞害了阿公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那册子里的记载便是铁证。
他说查了高家,必定是查了高沛和十四年前的事。
娘亲死在了十四年前,阿公也因十四年前的事死了。
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何,大人查到了什么?”
楚昭云太过紧张,未曾注意到段景曜微锁的眉头。
段景曜自己也没想到是这般结果。
解释道:“我查了皇城司一应记录,也进宫找了高沛的告身、敕黄和印纸,十四年前,高沛远在广南东路当知县,不在汴京城。”
楚昭云脸上神情一僵,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高沛和十四年前的事没有关系,既没有关系,高家为何对阿公下此毒手?”
“不排除一种可能,十四年前高沛曾偷偷回过汴京,不过你也应当清楚,这种可能性很小。”
楚昭云心中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她也不想自欺欺人,只是陷入了沉思。
很快,她心里就有了答案。
“大人,就算高沛十四年前不在汴京城,但他怕阿公查到真相所以将阿公灭口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高沛在替人遮掩!”
“替人……”段景曜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
高沛在朝时身居要职,儿子也是年纪轻轻就成了辅国大将军,他要替何人遮掩事情?
且高沛是衷心之人,虽和韩若江一直是对头,但他也是朝中的清流。
若说有人能让高沛为其遮掩,那除了当今陛下,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宁愿相信十四年前高沛偷偷回了汴京城,也不信是陛下害死了姐姐段婧。
当年,还是孩子的他跟着段婧来了汴京城,且不说他认识的陛下是个善良宽容的人,更何况他见证了姐姐跟陛下之间的感情。
两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十四年前姐姐病逝,陛下当真是伤痛欲绝。
这些都做不了假!
他不信是陛下害了姐姐。
“大人?”楚昭云唤了一声正在失神的段景曜。
段景曜猛地回过神来,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眼下我们还没有证据……”
“有一个地方可能有证据,推官束之高阁的匣子里,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段景曜想起来了,她同他说过此事,只是当时打不开匣子上的锁。
问她:“现在?”
“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前往衙门。
一直以来,两人一直秉承着步步谨慎的原则和徐徐图之的心态。
可眼下知道了高沛十四年前不在汴京城,再也无法慢慢来了。
夕阳西下,路上已经没了下过雪的痕迹。
从白家出来的两人,匆匆地朝着衙门走去。
离着衙门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路被马车堵住了。
楚昭云问往回折返的路人:“前头路堵了吗?”
“是啊,这条路窄,过不了两架马车呢,这不正僵持着看谁先往后退呢!”
“能过人吗?”
“能是能,就是贴着墙走,衣裳得脏!你跟着我往西走三条街就能过去了!”
“多谢,我们从这走。”比起绕路来,衣裳脏了就脏了。
楚昭云和段景曜继续往前走,正想着溜边钻过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韩其佑正不耐烦地打开马车车窗帘子,想看看是哪家不让路,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段景曜和楚昭云。
好,好得很!
他正愁找不到段景曜撒气,这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卑鄙、阴险、狡诈的段景曜!
在韩府的时候还一口一个二公子地叫韩文,谁知道这人竟然一出韩府,转头就去揭发了韩文的罪过!
还以为他查清了三弟的死,是有意要讨好韩府,谁能想到这人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托他的福,二弟要秋后问斩!
韩其佑越想越气,大喊道:
“段景曜!你给我站住!”
段景曜和楚昭云脚步一顿,抬眼看见了从车窗里露出脑袋的韩其佑。
正想装作看不见继续往前走时,两人听见了从马车里传来的另一道声音。
“儿,你下去,让段景曜上来。”
“父亲,是他害了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