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萧临渊不会为了白芷而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
景德帝的声音沙哑,微微喘着粗气,看着萧临渊的眼神冰冷而阴沉,浓烈的杀气之下或许还有一丝旁人察觉不出的复杂。
“她不是。”
平淡若水的三个字,在现场极安静的氛围里,清楚的落入所有人耳中。
“萧、临、渊!你虽是孤的儿子,但别逼孤现在就杀了你!”
景德帝怒喝,哪怕沈家骗了他,哪怕他和沈知慧的相遇起于一场骗局,哪怕这段他曾视为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纱。
沈家设计他的账他可以之后再算,可白芷,今日,他要她必死无疑!
“孤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吓的两股战战了(),更遑论和盛怒中的帝王对峙◥(),萧临渊依然站的笔直,像是真的不怕死一样,神情连波动都没有。
“我不是。”
他再重复了一遍。
这一刻,许多人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萧临渊哪怕再咸鱼、弱鸡,但他下定决心之事,哪怕皇权顶端的那个人,也无法阻止。
这份骄傲、自信不止来源于现代,更源自于,当初的修真界大能。
今日哪怕他与景德帝正面交锋又如何?
“你是真不知死字如何写吗,萧临渊?”景德帝刀尖寸进,刺进萧临渊胸前的衣服,压的极低极缓的字语间杀意如浪,层层翻涌堆叠。
“没有我与慧妃,何生你之骨血?”
沈知慧是不想让他出生,但没有自己与沈知慧,便不可能有萧临渊存在。
生身父母,现在是萧临渊说不是就不是的吗?他在故意找死!
萧临渊缓缓抬手,握住胸前的刀,使之无法再前进一点儿,两相对峙,气势不落分毫,空气中好像有两把刀在交锋,火花四射,他语气沉凝如冰,“本尊,姜万宁!本就无意投胎于此,哪怕你是人间帝王,亦不是我父。”
“我救你第十二子,以他之命还我生恩;我移慧妃骸骨,还她自由,亦是还她生恩;”
他被动待在皇宫里的这些时日,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有血珠从他那白皙的掌间落下,一滴、两滴,血珠滚落地面,刀锋划破萧临渊的手掌,却没能刺进他的胸膛。
他没有回头去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女人,现场是极致的安静。
“我故意让白芷从冷宫的地道逃走,便是还她于我幼时的养育之情;昔日她从你手中救下我,今日我从你手下救她。如此,因果全部两清。”
一饮一惠,哪怕没有感受到此间天道的存在和约束,但姜万宁已习惯了不拖欠因果,受人恩惠,必还之。
可到目前为止,他见过令自己感观最复杂的人,便是景德帝。他的爱、他的恨、他的偏执是最疯狂且无解的。
“然萧夷,你对沈知慧根本不是爱,只是上位者不甘心的掌握欲而已;”
“求而不得,致,误以情深。”
萧临渊唇角缓缓微勾,那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凉薄嘲讽的笑,“你对辛妃的好,你对十二皇子的宠爱,不正是因为你知道沈知慧心里没有你的位置,你自觉付出良多感情,最后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所以你便找了他们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圆你恩爱美满,一家温情之梦。”
可说的简单点,辛妃、十二皇子就是慧妃和自己的替身而已。
只是,最终是那对母子走向了正面,翻版成了景德帝心里感情的寄托,景德帝在这段感情上的卑怯,全部可以在他们身上得到满足。
“你与其余帝王无甚两样。慧妃,也只是你的借口而已,一个你自欺欺人的深情假象。其实,你从不是爱她,你只是嫉妒她
() 心中所爱不是你。”
“她只是你冷漠孤寂久了,有时需要用到的一个慰藉。”
现场所有人此刻吓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亦无人敢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住……住嘴……”
“你住嘴!”景德帝怒睁的眼中泛着红血丝,‘呼哧呼哧’大声喘着粗气,像个暴怒之中的凶兽一样,拿在手里的刀也颤抖个没完,好似拿不稳一般,又或者是他的身体颤抖的太厉害。
“你、你这个……”
“你这个……!”连顿两遍,景德帝都气的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骂萧临渊,最后终于大骂一句,“妖孽!”
“陛下息怒啊!”
大监从来没见过景德帝被气成这个样子,简直像是下一秒就像要被气的升天一样,柳尚额头溢出冷汗,亦开口求情,声音沉稳,“陛下息怒,保重自身为紧。”
他知道,景德帝还不能跨。
只是在骂完那一声后,景德帝手中的刀就随之坠落在地,身体也是一阵摇晃之后,猛的倒地,眼前阵阵发黑,浑身酸软无力。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好在医正赶忙上前一摸景德帝的脉象,还好,还有脉象在!
他就怕景德帝一把年纪给气死了,赶紧道:“快!快把陛下扶进殿!陛下需赶紧施救才行!”
“杀……杀了这个……”
“妖……妖孽…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