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看过脉案,晓得裕亲王的瘫痪没有什么转机。
剩下,就要看裕亲王自己的心气了。
要是有了心气,熬上十年八年也是有的。
兄弟两个说着话,气氛缓和下来。
只是裕亲王久卧的缘故,有些气短。
连着说了会儿话,他就有些喘。
康熙就没有久留,道:“朕带了些蜜制人参片,平日含服即可,二哥记得吃。”
“让皇上操心了……”裕亲王面上带了感激。
康熙摆手道:“二哥早日好起来,比什么都强,总不能让额涅跟朕一直惦记着。”
裕亲王点头道:“奴才省得……”
从裕亲王的寝室出来,康熙就止了脚步,冷着脸看保泰。
保泰垂着手,带了惶恐。
康熙道:“你阿玛喜洁,屋子里当多开窗换气,不要用檀香熏屋子,多用鲜果,那个清爽……”
说到这里,想着如今青黄不接,不是鲜果上市的时节,他就道:“若是没有鲜果,就用西洋香露,花果香的,木香太沉闷……”
保泰都仔细听了。
康熙仔细叮嘱了一番,才带了几个儿子登车。
因为是寻常的马车,车厢并不大。
四个人坐了,就满满当当的。
来的时候,康熙正担心裕亲王病情,没有留意;这回程他就难受了,觉得挤得慌。
他看过几个儿子,对于占地方最大的五阿哥很是不顺眼,呵斥道:“你才多大年岁,就大腹便便?口腹之欲都克制不了,朕还能放心吩咐你做什么?”
马车里站不起来,五阿哥只能耷拉着脑袋,道:“儿子也晓得胖了不方便,打年后,饭量都减了一碗……”
可是这人要是胖,喝凉水都胖。
康熙瞪着五阿哥道:“减了一碗,每餐还吃几碗?”
五阿哥有些心虚,小声道:“三碗……半……”
康熙:“……”
这胃口都吃撑出来了。
这减过的饭量,一餐也能顶九阿哥一天!
康熙就道:“多问太医,好好养生,不许糟蹋身体。”
五阿哥忙老实应了。
康熙又望向三阿哥,见他衣服晃荡,眼下青黑,也是不痛快,道:“保泰是侍疾,睡得不安稳,你好好的怎么也熬得乌眼青?也是奔三十人,当晓得轻重,不可纵情声色!”
三阿哥忙道:“儿子如今不缺子嗣,早已经开始修身养性,昨儿没歇好,是因晚上儿子妾室发动……凌晨生了个小阿哥,就有些走了困……”
陈述的时候,他心里带了犹豫。
小阿哥的生日是子初头刻,离万寿节就差一刻钟。
不过他素来胆子小,也就是微微动了动念头,就熄了这个念头。
皇家添了子嗣,都要上玉牒。
这出身的时辰谎报,从头开始计划还罢,之前没有遮掩,现下改口才是愚蠢。
康熙听着,并没有添了孙子的喜悦,而是冷冷地看了三阿哥一眼。
这是想起了诚郡王府女眷,待产的只有一个田氏。
三阿哥的腰立时塌了。
康熙既已经发过话,就不浪费口舌,又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因随扈出行的缘故,晒黑了不少,看着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健康些。
康熙就道:“眼下户部不忙,你也歇几日,养好了精神,不可因年轻就不爱惜自己。”
四阿哥恭敬道:“嗯,这几日儿子都是二更就歇了,早睡了好几日,才缓和些精神……”
康熙点点头。
他也是如此。
出门在外的时候并不觉得那样劳乏,可是这一回来,就浑身酸软,精神也不足。
回宫好几天,他也每晚早睡,只翻了一次牌子,也就是跟宜妃说说话罢了。
裕亲王府距离皇城近,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棋盘街。
康熙叫人停了马车,让几个儿子下了马车,才掉转了方向,往东华门去了。
三人老实站着,目送着马车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三阿哥望向五阿哥道:“汗阿玛传人,是带咱们去探看王伯,压根不与我相干,老五是不是得跟我道个歉?”
五阿哥素不与人争风,立时拱手道:“弟弟错了,给您赔不是了。”
三阿哥轻哼一声,道:“往后可不许这样说,好像我是祸头子似的。”
平日里白给五阿哥帮忙了,也不见得他领情。
五阿哥老实道:“再不说了,三哥能干,汗阿玛对您只有夸的。”
这话三阿哥爱听,面上就带了几分自得。
大家的表现,都在皇父眼中看着。
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倒是八阿哥,只会钻营,连带着裕亲王都帮他说话,可是有什么用?
都是虚的。
四阿哥在旁,想着方才马车上的谈话,望向三阿哥,道:“三哥府上添丁,那‘洗三’摆酒么?”
三阿哥忙摆手道:“小阿哥才八个月,不是足月生的,前几个月还要好好养着,就不折腾大家了……”
有皇命在前,他只盼着老实地将这阵子过去。
真要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