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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的帐子前,十三阿哥轻声询问了何玉柱。
晓得九阿哥歇下,他叮嘱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何玉柱没有立时回帐子,依旧在帐门口站了站,就见有人挑着灯笼过来。
正是十五阿哥的谙达太监。
“十五爷打发我过来问问九爷如何了?十六爷也惦记着……”
除了过来探问,他还带了两包饽饽,一包是沙琪玛,一包是黄油枣泥糕。
“饽饽是十六爷叫带的,这是想着九爷没用饭就下席了……”
这是乾清宫出来的管事太监,何玉柱接了饽饽,很是客气的回答,依旧是方才的说辞。
那谙达太监道:“没事儿就好,十五爷跟十六爷也不用惦记了。”
谙达太监提灯远去。
何玉柱这才转身进了帐子。
昏黑中,九阿哥瞪着眼睛,压根睡不着。
他跟四阿哥说想舒舒跟十阿哥,并不是随口扯谎,是真想家了。
早在热河的时候,找个理由跟舒舒一起回京就好了,也不用见识这些糟心事儿。
何玉柱值夜的地方,就在九阿哥榻边,是两个条凳拼的。
“爷,再喝口水么?”
何玉柱见他还醒着,低声问道。
方才出去拦人,是九阿哥的意思。
九阿哥心累,暂时不想见人。
九阿哥摆摆手,道:“不渴,你也安置吧!”
何玉柱应着,去了外头衣裳,在条凳上躺下。
看着何玉柱,九阿哥想起了魏珠。
魏珠是孤儿,父母去世时,被遗弃在寺里。
何玉柱不是孤儿,还有个同胞哥哥。
当时也是父死母亡后,实在是家贫,哥哥给人做佃户,正好同乡有人在宫里做太监,有门路送到宫里了。
“想要报仇么?安排人去霸州,去将你那个哥哥收拾了?”
九阿哥道。
早先小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太监有什么不对劲;等到成亲,就晓得对男人来说,做了太监,心里要是能痛快才怪了。
对男人来说,娶亲生子,繁衍血脉,是天生的渴盼。
何玉柱却是心大,道:“爷前几年不是问过了么?奴才还是老话,不搭理就行,我爹娘没时,他也才十三,半大小子,养活自己都难,拉扯我半年,收了我二十两的净身银子,就算是两清……”
九阿哥轻哼道:“晓得两清就好,总算是没糊涂,听说宫里不少人攒银子,都给了外头的家人,叫爷说,狗屁亲人,想要恢复往来,先挨上一刀再说!”
何玉柱道:“都是一点点惯的,开头就不搭理,谁敢攀上来?”
九阿哥道:“多跟梁总管跟魏珠学,该狠心的时候就狠心。”
何玉柱道:“爷放心,奴才明白着呢,在奴才心里,爷才是亲人,奴才十岁就侍候爷了,这一晃十五年了。”
九阿哥点头道:“爷心里,你也是一样。”
他身边的几个哈哈珠子太监,就何玉柱在身边的时候最多,主仆情分自然深厚。
正因为如此,九阿哥也能理解舒舒厚待她的几个丫头。
九阿哥小声道:“爷这回真是害怕了,在四哥面前,也不敢什么都说了。”
何玉柱也压低了音量道:“等回京就好了,出门在外,都在一块,是叫人不安心……”
九阿哥就轻声说了十三阿哥保母之事,道:“幸好福晋嫁进来就将二所上下查了好几回,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黑锅就扣到爷身上。”
不说别人,就说那个姚子孝,背后就好几重的主子。
何玉柱听了,也吓了一跳。
九阿哥出宫前,跟十三阿哥做了一年邻居,那个嬷嬷是十三阿哥身边管事的,何玉柱自然也都认识。
他讶然道:“这还真是没有想到,她跟刘嬷嬷不同,外头没有亲人了,平日里休假都不怎么出去……”
九阿哥翻身坐起来,摸了摸下巴,道:“汗阿玛指定安排人查她宫内外关系,爷也觉得纳闷,这六亲皆无的,最亲近的就是十三阿哥,怎么还会背叛十三阿哥?”
何玉柱一时也猜不到缘故,就道:“等回京爷问问福晋,说不定福晋能想到。”
九阿哥点点头,道:“嗯,到时候问问福晋,总要晓得那嬷嬷的短处到底是什么……”
贝勒府也有一位齐嬷嬷,同样是六亲断绝,最亲近的只有舒舒。
这也是两口子放心将丰生与阿克丹交给齐嬷嬷照顾的原因。
这样的心腹嬷嬷,要是受了胁迫做出什么,那还真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