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有长进了,结果遇到事情就原形毕露。 九格格又去了永和宫。 德妃在东稍间小佛堂捡佛米。 九格格站在稍间门口,看着花果供奉后的佛像,只觉得讽刺。 这宫里嫔妃,多是信佛,自己娘娘算是其中数一数二的虔诚之人。 可是怎么忍心给身边宫人编排“勾引阿哥”的罪名? 对未婚女儿来说,这样的名声就像是凌迟之刑,一辈子都要折里头。 娘娘也是女子,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这样狠心? 九格格愤怒之余,只剩下悲凉。 德妃察觉到动静,回头过头。 母女对视。 德妃的脸冷了下来,道:“你进宫做什么?这是看你弟弟笑话?” 九格格躬身请安,而后才淡淡道:“眼下不是娘娘的笑话么?” “你……” 德妃瞪大了眼睛,气得脸色发白,道:“这是说了心里话了,在你眼中,我这个额娘就是笑话?” 九格格声音淡淡地道:“女儿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汗阿玛怎么看?欺君,汗阿玛是当成了笑话,还是当成无礼挑衅……估摸着明日皇城就有人开局,赌娘娘是降位,还是封宫;还有十四阿哥那里,不孝不仁的东西,汗阿玛估计也要厌弃到底了,又不缺阿哥……” 德妃看着九格格,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这是自己的女儿? 在宫里的时候,上下都赞她谦和柔顺,这才出嫁半年,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佟家是什么家风? 九格格一口气说完,就不再说别的了。 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汗阿玛会宠爱生母十来年。 想了一圈,除了子嗣之外,生母身上实没有其他优点。 九格格觉得,换了惠妃跟宜妃遇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护犊子。 这种压根护不住,还将自己牵扯进去。 德妃惊讶过后,也明白过来九格格说的是什么,没有警醒,只有羞恼,道:“公主放心,降位也好,封宫也好,连累不到你身上!” 九格格点头道:“那女儿就不操心了,也说句让您安心的话,若是您封宫,这冬日的炭、夏日的冰,女儿还是能送银子往内务府贴补的,就是十四阿哥那里,随汗阿玛处置吧,别说是没封爵,直接停封就行了;就是封了爵革了,也不是旁人能插手的。” 德妃哪里听得了这个,气得不行,道:“十四怎么就招了你,让你诅咒你弟弟?” 九格格不紧不慢道:“娘娘,这不是诅咒,这就是十四阿哥的下场罢了,汗阿玛看儿子,除了才华,还重人品,十四阿哥这没有担当的人品,可入不得汗阿玛的眼,还好宜妃母有了十八阿哥,和嫔母也快要临盆,这宫里不缺幼子。” 德妃喘着粗气,却晓得九格格说的有道理。 这宫里不缺幼子。 四阿哥幼年得宠,也是因大阿哥、三阿哥都抚养在宫外,宫里就太子跟他两个,他是幼子。 后头的八阿哥,眼下的十三阿哥,都有当幼子的时候。 从头到尾,德妃没有起身,就是跪坐在佛龛前。 九格格就站在门口,没有上前。 母女两人中间隔了一丈半的距离。 眼见着德妃沉思,九格格觉得自己当说的也说了,转身离开。 她没有出永和宫,而是到了外头,看着当值的嬷嬷道:“昨儿去阿哥所的宫人是谁?” 那嬷嬷低头,小声道:“是五福……” 九格格就道:“人呢?” 嬷嬷指了指西侧殿旁边的耳房。 九格格就过去了。 如今正热的时候,耳房逼厌闷热。 五福躺在炕上,半张脸都肿胀着,面色潮红,双眼闭着,生死不知。 九格格的视线落在五福脸,伤口齐整,涂了褐色的膏药。 她转过身,看着那跟着来的嬷嬷道:“十四……十四阿哥用刀了?” 那嬷嬷忙道:“是弓弦误伤……” 九格格没有再追问,而是伸手摸了摸五福的额头。 滚烫,这不是屋子热的,这是发烧了。 “医士怎么说?”九格格问道。 那嬷嬷道:“说是外伤,只能养着了,留了两瓶膏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