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上房。 舒舒正在看今年的端午礼单。 这是“三节两寿”中的一节,内务府各部门郎中少不得预备节礼。 既是官场惯例,实际上抛费的都不是自己的银钱。 就比如他们夫妻俩孝敬乾清宫的银钱,实际上是出自内务府这些郎中。 内务府这些郎中,是收了属下的孝敬。 下属的职官手上,还管着许多没有品的缺。 羊毛出在羊身上。 “三节两寿”跟贪墨有必然关系么? 要说没有关系是扯,要说有必然关系,好像也不大确切。 这个风气,最早开始是礼仪性质事。 毕竟中国就是礼仪之邦,人情社会。 长久以往的,就有些变味儿了。 小椿是管着内账的,能明显的察觉到今年端午节礼跟去年的不同。 “比去年端午节的礼多了三成……”小椿道。 去年端午节的时候,他们还在南巡返回途中,不过礼物没耽搁收就是了。 可以补,不能缺。 舒舒点点头,道:“都精着呢,即便之前不明白,这几个月应该也明白些了……” 九阿哥性子不圆滑,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好恶。 今年年后直接跟戚属人家对上,乍一看像是公正公平,可是只要打听清楚了,就晓得是什么回事儿。 那几家人家托大,不将九阿哥当回事儿,年礼薄了。 很简单的原由,也没有人会觉得九阿哥不一样。 这一位酸脸子,可是出了名的。 宗室王爷都不惯着,还能惯着包衣人家? 那几家跟吃了大粪似的,也没有地方喊冤去,少不得还要被亲族责怪,不太妥当。 不管心里怎么咒骂不休,面上都恭顺了,直接体现在端午节礼上。 舒舒想了想,道:“这几家单拎出来,做个标注……” 那样的话,方便九阿哥查看,在皇子阿哥跟前,也能说清楚前后…… * 内务府衙门,九阿哥准备走了。 他看着十二阿哥道:“裕丰楼的生意不错,你也别老在宫里憋着,也多往皇城里转转……” 十二阿哥看着他道:“九哥要查什么?” 九阿哥道:“听说裕丰楼的席面好,掌勺的是宫里退出去的御厨,既是跟宫里菜式差不多,那想必食材也差不多……” 十二阿哥明白过来,九哥这是又盯上了御膳房。 九阿哥想的比较简单。 他就是个临时管家罢了。 这是汗阿玛的内务府。 打狗还要看主人。 要是他非要自己跳出来,去收拾董家跟李家,说不得皇父还要不高兴。 一百万两,五十年摊下来,是两万两一年。 两个两百万、三个两百万呢? 这内务府供给的多,侵占的地方也多。 四千多个职官,一人一年贪上一百两银子,就是四十多万两! 还是将这个数字往上拱拱,回头让汗阿玛自己决断。 他老人家要是舍得奴才一年侵吞几十万两银子,那就依旧是保持着太平如意景象就是。 还有就是,浑水摸鱼。 也让包衣少了警戒。 要是牵扯的人多了,他们还会存了侥幸,觉得“法不责众”,期待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省得狗急跳墙,再出什么昏招。 九阿哥从腰上拽下荷包,丢到十二阿哥桌子上,道:“听你十哥说他们家有活鱼,你下晌去尝尝,然后定几条送我们府上去,不要鲤鱼,要草鱼,鲤鱼腥,你九嫂不爱吃……” 十二阿哥没有捡荷包,道:“九哥,我这里有银子……” 每个月份例五十两银子,花不了。 九阿哥道:“啰嗦什么?回头叫人听了,还以为爷占你便宜,欺负小兄弟似的……” 十二阿哥看了眼自己的书桌,一尺高的卷宗,再看看九阿哥的桌面,干干净净的。 这不是欺负么?! 九阿哥交代完,已经打算回家去了。 结果刚到内务府门口,他就跟七阿哥迎面碰上。 七阿哥看到九阿哥,就止了脚步。 眼见他沉着脸,九阿哥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位哥哥可是消息灵通的很。 不会是跟会计司那边有关系吧? 戴佳氏虽说抬旗了,可是按照规矩,只抬一房,亲族多半还在内务府。 “七哥……” 九阿哥讪讪的。 他不给戚属特权是一回事,真要跟这些人家对上又是一回事儿。 兄弟们感情都不错,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情分,实没有必要。 七阿哥道:“出宫?” “嗯……”九阿哥老实点头。 七阿哥示意他跟上,道:“那出宫再说……” 九阿哥放缓了速度,落了半步,跟在七阿哥身后。 七阿哥板着脸,九阿哥又是乖巧模样。 落在西华门的护军眼中,就是九阿哥被七阿哥提熘走了。 “九爷素来得意,这回瞧着心虚,不知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