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只有香兰与自己带的两个,没有旁人在,她才低声将早上十阿哥来恳求的事情说了,还说了九阿哥打发人传话之事。 “儿媳妇看着,十阿哥怕是被八福晋吓到了,才想的多些……” 宜妃听了,也是唏嘘。 “在宫里头生活,多想想不是坏事……” 没娘的孩子可怜。 小时候也跟小霸王似的。 如今凡事只有自己筹划。 要是贵妃还在,哪里用如此小心? 至于四福晋,刚留头就嫁进宫中,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年岁不大,行事却稳重,宜妃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就道:“老十既托了你,你就跟着四福晋走一趟……” 说到这里,看到两个丫头手中的包袱。 “见面礼准备了什么?” 舒舒道:“两块喜鹊登枝的金花缎,一对掐丝镶珠红双喜团花,一盘蜜蜡朝珠……” 宜妃点点头,道:“可以了,很是妥当……” 她吩咐香兰道:“将那对鸳鸯金表取来……” 舒舒在旁听了,不由犯思量。 现下金表都是西洋来的。 内造办那边能做钟,可还做不了技艺更精巧的怀表,顶多就是可以修缮。 因此金表的价格居高不下,在京城也是有市无价。 舒舒自己手上的金表,还是去年生辰,阿玛托人在广州买的。 不是可以了么? 怎么还要加这个? 这是自己预备的礼轻了? 等到香兰翻出了表盒,宜妃打开来,递给舒舒。 “是四月里外头孝敬的,就这一对,给你们谁是?你去见四福晋,就带了这个去,不用提我,说是你送的就行……” 里面是一对金怀表。 上面是缠枝莲的图桉,一只直径略大些是男表,一只小巧些是女表。 看着就是一对。 舒舒双手接了,明白过来。 昨日四福晋在宁寿宫劝住了八福晋,也算是帮了舒舒与五福晋。 要不然的话,凭着八福晋的秉性,与她们闹腾起来,拉着大家跟着一块丢人。 宜妃这是酬功。 舒舒就道:“儿媳妇可不敢贪功,明明是娘娘慈爱,体恤四哥、四嫂这两日为了十阿哥奔波辛苦……” 宜妃挑了挑嘴角,没有说旁的,算是默认了这个说辞。 舒舒还要回去等九阿哥,报备完毕就告辞出来。 宜妃这才带了可惜,跟香兰念叨着:“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要是跟五福晋匀匀多好……” 香兰笑着说道:“要么说人与人之间,就是天生的缘分……奴才瞅着九福晋为人行事,就觉得亲近,彷佛看到娘娘年轻的时候……不是说长相眉眼,就说这气度恢弘,不像娘娘的儿媳妇,倒像是娘娘的亲闺女……” 一句话,听得宜妃笑了。 “你才几岁?说着这话,老气横秋的,还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嬷嬷……” 香兰掐着手指头算着。 “奴才当差那年,正赶上宫里缺人使唤,年岁放宽到十一岁,奴才压着年岁进来,就分到娘娘名下,这都十三年了……” 宜妃听着,脸上的笑容澹了。 按照规矩,宫女子二十五岁出宫。 要是得了恩典,也能提前放出去婚配。 前几年的时候,自己想要放香兰出去,给她选个妥当的人家。 香兰却不肯走,对嫁人也没有什么兴致。 可满了年龄出去,再嫁人就只能做填房继室。 宜妃想了想,道:“要是不想嫁人,就找个老实男人招赘……虽说你有兄弟,可户籍单放出来,也不碍什么……” 香兰笑道:“奴才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在内务府找个兄弟多的人家,招个老实男人,回头奴才还补缺进来服侍娘娘……” 虽说主仆十多年,宜妃舍不得,可也晓得年轻妇人进宫执役的不方便处。 要是上了年岁的妇人还好,夫妻两处也不怕什么,年轻夫妻却不好如此。 那日子过不到一块去了。 这道宫门,多了门禁,到底不方便。 宫里轮值也辛苦。 “出去了,就别进来了,外头更自在,等到老九他们出去,你就过去跟着帮衬一把……” 香兰想着九福晋的脾气秉性,不是难相处的,点点头道:“都听娘娘的,要是阿哥、福晋用得上奴才,奴才就过去凑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