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围场,因往返有两条路,共有行在二十一所……根据房屋数目不同,银子的多少也有区别,可修缮费用都是一年一拨……接驾这几日供给,再单独拨下来……” 二十一所行在,按照最少标准计算,一年也是一万六千八百两银子! 舒舒听着都觉得心疼了。 按照遥亭行在这种“修缮”方法,其中八成都能进了这么人口袋,就是一万三千四百四十两。 而且这不是一次性的“创收”,年年都有固定进账。 九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这么狗奴才真要行贿,爷真收么?这吃人嘴短、那人手软……” “收!” 舒舒说道:“然后每一笔银子记帐,也不要动,这都是证据!” “还能这样?” 九阿哥犹豫着:“有点儿损呢!这样是不是太过了呀?听着有点缺德……” 舒舒失笑道:“又不是主动去勒索的,不会冤枉了好人!都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才会想着送孝敬。” 九阿哥点头:“你说的对,也是这个道理。这样也好,证据确凿。要不然的话,就在伙食上挑点毛病,显得小家子气……剩下那些修缮的,不用想也晓得他们到时候会有千般理由辩解……这实打实的庄票送上来,倒是铁证……” 说到这里,他心里越发踏实,对接下来的检查带了几分期待。 舒舒眯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也不踏实,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紧锁着。 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没有了马蹄声与车轮声响,整个世界陷入了安静一层的状态。 舒舒的眉头舒展开来。 九阿哥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依旧是带着几分打算大干一场的兴奋。 十阿哥打着哈气过来,扯着嗓子就要说话,被九阿哥堵住嘴。 等离马车远一些,九阿哥放下手,告戒道:“小声些,你嫂子睡着呢……” 十阿哥压低了音量:“九哥你折腾什么呢?大早晨出发又要歇在半路,那不还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没事,才几点呢……时间还有很长呢,歇上半个时辰再出发也耽误不了什么……” 九阿哥说到这里,望了望后头的马车。 十三阿哥在马车里没有出来,多半也睡着。 十阿哥不是旁人,九阿哥就小声说了昨日检查行在的发现。 小兄弟俩打小无话不说,之前九阿哥就没有想着要瞒十阿哥,昨日去十阿哥屋里检查,就是当着他的面揭的墙纸。 昨天到今早,都匆匆忙忙的,兄弟俩才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十阿哥昨天就看到九阿哥揭墙纸,只是他当时心思都在吃上,没有想那么多。 今天听着,他面上带了沉重,眉头拧得紧紧的:“九哥,这事儿可麻烦大了!” 九阿哥带了傲气:“有什么好麻烦的?不就是几个蛀虫吗?抓出来,收拾了就是!内务府三旗包衣那么多人,还能缺人使唤?” 十阿哥依旧是苦着脸:“汗阿玛二十年圈了木兰围场,这一路开始设行在……这算下来,已经十几年……若是这中间的行在修缮有问题,这中间牵扯的银子不是小数,牵扯的人就更多了,不是撸下来一两个行宫总管能就能了结的,不知道牵扯进来多少人……这不是之前二所撵一、两个嬷嬷那样的小事……” 九阿哥抿了抿嘴:“我都跟汗阿玛报备,算是掀开了这个盖子,他们还敢对付我不成?” “九哥没听过一句话么?‘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况且,这不仅是断了钱财,还会牵扯到这些人身家性命,要防着有人狗急跳墙……” 十阿哥带了几分郑重说着。 九阿哥听着,不由焦躁:“你嫂子也劝我先瞒一下,此事回京以后再清算发作……原本还觉得她想的太多……” 十阿哥松了一口气,眉心都舒展开来:“嫂子想得周全,不过就算是回到京城,也要有个戒备……咱们生活在宫里,一切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谁晓得哪里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