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最是难以分说。 现下九阿哥清明着,记恨刘嬷嬷的行为;说不得什么时候念起旧情,到时候埋怨会落在谁身上? 非要查账、逼得刘嬷嬷“狗急跳墙”的舒舒,说不得也会被迁怒。 毕竟那是他记事开始就服侍在身边的老人。 舒舒这里,眼下黏糊是黏糊,可激情总有消减的时候。 等小棠离开,舒舒就去了书房,规规矩矩的抄起经来。 什么经? 《心经》。 这个是抄书中的万金油,不会出错。 总不能这个时候抄《孝经》,那不是承认自己品行有瑕疵。 点上沉香,舒舒坐在书桌后,眼神并没落在旁边摊开的经书上,打小用这个练笔,早就记得熟熟的。 外头的中药味由淡转浓,下午的药也熬好了…… * 尚书房。 十阿哥吃完口中肉饼,目光就落在碟子上最后一枚肉饼上, 他瞄了一眼九阿哥,察觉出不对劲。 即便九阿哥打小吃饭都墨迹,可也没跟今天似的。 小半个时辰,自己都吃撑了,他第一口还没咽下去。 九阿哥碗里的肉饼完好无损,嘴里含着一口山药泥,实际上眼神放空,不知道想什么。 十阿哥咽了口吐沫,却很克制的撂下筷子:“九哥想什么呢?” “哎!” 九阿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想什么? 想着怎么跟汗阿玛说离了尚书房。 要是…… 时日都不多…… 还浪费在尚书房,那他不是要呕死! 他要带董鄂氏出宫! 占个大的地盘修府! 最好离正红旗地界不远,那样自己走了,董鄂家照顾也方便。 安顿了妻子,还有娘娘…… 五哥是太后养大的,太后也看五哥看得紧,娘娘以后奉养…… 好像除了妻子,自己也无人可托付。 九阿哥觉得疲惫,身上沉甸甸的。 十阿哥勾着九阿哥的脖子,压在他背上小声道:“九哥快告诉我,昨儿在头所到底怎么了?听说好大动静,到底怎么回事?” 九阿哥满脸的嫌弃的推开:“大热天的,腻歪什么……” 十阿哥撂下胳膊,双眼烁烁地盯着九阿哥。 不是旁人,九阿哥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压低音量,将昨天的事情说了。 他也不好直接说八福晋“拱火”,只含糊着:“是你嫂子不懂事……她病得稀里糊涂,又听了奴才添油加醋,倒是将小事闹成大事……” 十阿哥的脸耷拉下来,眼珠子瞪着,带了不满:“九哥你是不是糊涂?分不清好赖?这事儿怎么能怪九嫂?!要不是心疼你,九嫂何必讨这个嫌!八嫂不占理,八哥还晓得护在前头;九嫂这抛心抛肺的,你怎么还不领情!?”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用脑子多想想……这个时候护着她是好事么?我训在前头,汗阿玛、娘娘就不好再训……” 十阿哥拧着眉头,想了想,却是摇头:“可九嫂孤零零嫁进宫里,九哥也不护着,那谁还会护着?未免太可怜!要是旁人真误会,以为九哥与九嫂情分不好,谁还将九嫂当回事儿?那九嫂不就是另一个五嫂……” 九阿哥醍醐灌顶,立时站了起来:“那娘娘跟前,我也要护着……” 这个说法与妻子的说话不同,可好像也不无道理。 十阿哥翻了个白眼:“这个就不用了……九哥你真笨,女人家都小心眼儿,宜额娘又不是话本子里的恶婆婆,你咋咋呼呼的,像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那不是戳宜额娘肺管子!?好好的婆媳关系,也让你给下蛆给搅合了!” 九阿哥被嘲讽了一顿,不仅不恼,反而略带稀奇的打量着十阿哥。 十阿哥被看的莫名其妙:“九哥瞅什么?” “老十,你不傻啊!” 九阿哥感叹道:“哥哥才发现,你嫂子说的不错,你是内秀……” 十阿哥带了得意道:“九哥才晓得?我打小就比九哥聪明,宜额娘夸过的……” 虽然只有那么一回,也没有当着外人,只是在钮钴禄贵妃跟前赞了一句。 九阿哥撇撇嘴:“多早的事了,那时候你才多大?不过是两句客气话,还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