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听着,看着妻子笑颜如花模样,突然想起《大清律》来,开口道:“《大清律》你读了哪一卷?” 舒舒眨眨眼:“总共就三十卷,自然都读到了……” “顺治三年的刻本?” 九阿哥对书桉上的《大清律》抬了抬下巴:“跟这个一样?!那你以后可别拿这个说事,省的露怯,叫人笑话!这法律不全,这五十多年,增删了好几次……” 舒舒没有应声,想了想道:“后边修订的几个版本,我也淘换了其中两版,比照着看了……增删的地方,或是出自《八旗疏例》,或者与《八旗疏例》想悖之处……两本律书都看了,再参照《明律》,也就差不多……” 九阿哥讪笑一声:“你连《明律》都看了?是先生叫看的?还是岳父叫看的?” 这没有什么掩饰的,舒舒也乐意对九阿哥灌输些自己的观点:“是我自己要看的……初版《大清律》年代久远,世面并不好淘换全套,还是阿玛去找了一个刑部当差的世伯处,才淘换了全套……还有《明律》,市面上更不多见,还是加了价从古董铺子买到了一套全本……这两套书淘换的不容易,我就带了进来……” 九阿哥听着话头不对,嗔怪道:“既是你有,早上爷说出去借书时,怎么不拦着?” “这不是想着《大清律》后头又校印了几次,要是能找到最近版本的,肯定也是最全的,爷看这样的版本最好……” 舒舒豪不心虚的说着,其实也是她自己好奇最新的版本。 不说别的,只在《大清律》每一版的条例增删中,就能看出皇帝对满汉臣民的态度调整。 从入关之初的压制,到眼下的安抚拉拢。 九阿哥不再说什么了。 他无法自欺欺人,妻子不是持才傲物,是真的知识渊博。 这感觉,略酸爽。 爷们怎么能被女人压一头? 夫纲还振不振了? 他清咳一声,道:“昨晚学了法兰西文,今儿看看义大利文……” 舒舒自是无异议,这大白天的,不学习做什么? 总不能除了吃,就是睡。 小夫妻两人头碰头的,一人端起老师的架子,一句一句教导着,一人也仔细听着,却是十分出色的能跟读。 舒舒在学习上的聪慧没有掩饰,九阿哥不觉得颓败,反而斗志昂扬。 或许董鄂氏只是在洋文上有天份?! 明天去书房,爷将蒙文与梵文也捡起来…… 两人学了两刻钟的功夫,晚膳摆了上来,就在书房挨着的西次间。 同平日里一桌子碟碟碗碗相比,今日的膳桌看着清爽极了。 舒舒面前是一碗过水面,一个六拼碟里摆着各色菜码,豆芽、芹菜丝、萝卜丝、白菜丝、木耳丝、黄花菜。 九阿哥面前是一碟软饼,一个四拼碟里两荤两素,除了舒舒吩咐过的鸡丝与猪肉丝,还有清炒豆芽与炒鸡蛋。 九阿哥看了,不由皱眉:“膳房又有人作祟?怎么这么简朴?” 舒舒笑着说道:“平日里炖鸡炖鸭上来,爷也不伸快子,我就吩咐按照菜单做……天热,还是吃的清爽些好……” 九阿哥虽在吃饭上不上心,可眼睛落在舒舒跟前的面条上,口气有些酸:“那怎么还预备两样吃食?你还吃独食儿?” 见他这小表情,舒舒只觉得眼熟,这不是跟小六一样,看来这位爷也是个“隔锅香”的! 她也没有回怼,示意小棠去了备用碗快过来,自己给九阿哥挑了两快头:“爷平日里重养生,肠胃弱,怕是受不得冷硬,尝两口就好了……” 柔声细语的,这口气,真的跟哄小六没什么区别。 九阿哥却十分受用,接了碗快过来,细嚼慢咽的,将小半碗面条都吃了。 舒舒背着九阿哥翻了个白眼,这是丈夫? 还是弟弟?儿子? 提前有了老母亲的感觉! 九阿哥却是明显的提起了食欲,吃完了过水面,又卷了两张蒸饼,才撂下快子。 舒舒没有浪费,除了半海碗面,就着剩下的蒸饼,将剩下的几盘菜也都吃了。 一起吃了几顿饭,九阿哥这回倒是没有大惊小怪的。 只是等到膳桌抬下去,屋子里再没旁人,九阿哥才凑到舒舒耳边,低声道:“往后别说是为了爷拟菜单子,就说是因为汗阿玛简朴的缘故,才叫人少了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