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响。
林旅无聊地连连叹气,再好听的曲子,听上几十遍也腻了,自打半个月前吃完布莱德蛋糕,洛泱再也没出过门,每天弹琴看书画画,弹的都是这首弗朗茨·哈维尔的奏鸣曲。
他独自出门不免碰见霍序商,抓着他就打听洛泱,他既不能出卖好友,又不能得罪紫藤市声名显赫的霍序商,夹在中间很痛苦。
林旅在家躲了两天都快发霉了,洛泱自顾自做事,没空陪他东拉西扯,他唉声叹气地问:“洛泱,你是不是在躲着霍序商?”
琴声骤然拔高一个度,洛泱不动神色表达不屑。
林旅又问个新问题:“你来布莱德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真的是为了吃蛋糕吧?”
琴声又往上攀一个度,吵得林旅耳蜗嗡嗡疼。
洛泱神情冷冷的,全神贯注地盯着谱子,仿佛周身沉浸在音乐世界之中,完全忽略周围的一切。
厨房吧台上,洛泱的手机亮起,林旅瞅一眼说:“流浪狗给你发了消息……”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洛泱手腕悬在琴键上,眯着眼侧过头再次确定:“谁?”
“流浪小狗。”
林旅念出这个略显羞耻的名字。
洛泱起身走到吧台前,抄起手机解开锁屏,简裴杉头像里的小狗对着他笑得很开心。
【流浪小狗】:明天有空吗?
上条消息停留在音乐剧那天,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
洛泱点开他的头像,十分钟前简裴杉发了条新的朋友圈,三颗并列破碎的小红心。
他盯着破碎缝合再裂开的心,返回聊天框问:“分手了?”
【流浪小狗】:没有。
【流浪小狗】:明天我的画廊开业礼,你可以来参加吗?
洛泱纹丝不动地看着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流浪小狗】:求你了哥哥
【流浪小狗】:[小狗作揖]
洛泱单手端着手机,冷着一张俊脸发句:“又求我?”
开业礼的前一天才邀请宾客,简裴杉那个“朋友”又一次爽约,就像上次音乐剧即将开场,简裴杉才邀请他一起看音乐剧,摆明了把他当作“朋友”的替代品。
【流浪小狗】:求你不管用嘛?
洛泱今天不吃这一套,淡定地回句:“不管用。”
消息框上流浪小狗的正在输入中停住,这是要放弃了?
下一秒,小狗弹出语音请求,原来是转换策略了。
洛泱一抬眼,坐在吧台对面的林旅满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他走到面朝大海的露台,推上隔音玻璃门,刚摁下接通电话,简裴杉清透干净的声音穿越过手机:“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洛泱克制着笑意评价:“一点都不真诚。”
简裴杉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地说:“洛泱,我的哥哥,求你了。”
“求我什么?”
“求你参加我的开业礼。”
洛泱矜持地说:“我考虑考虑。”
那头安静了几秒,简裴杉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考虑好了吗?”
林旅隔着玻璃门,惊奇地发现这几天弹琴弹得和丧乐似得的洛泱,这会靠在露台栏杆,低着头嘴角勾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个流浪小狗真有能耐,一个电话就做到了霍序商半个月做不到的事情。
林旅真好奇这位流浪小狗是何方神圣?
洛泱揣上手机推开玻璃门,掀起身上的T恤脱了,打开衣柜有条不紊地挑西装,“看看回紫藤市的机票是几点的?”
最近的机票班次在明天,林旅查完说:“明天十一点,你这么着急回去?”
洛泱挑中一件简约利落的西装,套上白衬衫说:“你帮我把书房墙上挂的那幅画包起来。”
那幅画的价值林旅一清二楚,不由地“嘶”一声,幽幽地说:“不会是要送流浪小狗吧?”
“嗯,送他画廊开业礼的礼物。”洛泱漫不经心地承认,他系上正装的衬衫扣子,“我明天早上必须到紫藤市。”
林旅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没有飞机。”
洛泱一边整理衬衫衣领,一边摁下小桌上的座机号码,林旅头一回听他讲意大利语,很流利标准,林旅听得一知半解。
挂断座机电话,洛泱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撂给他,“我已经答应他了,所以我明天上午必须到紫藤市。”
林旅是知道洛泱家里的财力非凡,私人飞机不止一架,但洛泱从来没使用过,那太高调张扬了,不符合洛泱平时的行事作风。
“这个小狗不简单。”林旅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