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半夏轻声讲述而出的一番安排计划,顾文轩不由暗乐,不愧是他媳妇,他两口子心有灵犀啊。
此时,距离午时也没有多少时间,还有出发去正院用午膳,他就没有再卖关子的提了下他已经安排下去。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哪怕前有卖身契在手,后有规章制度限制,但这人吧,肯定不能让他们闲下来,闲了就事多了。
尤其今年这个雪势总感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不来个瑞雪兆丰年,想来年五谷当丰收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一点,顾文轩的眼神闪了闪,当即抓起周半夏的斗篷放在自己胳膊上,便要扶周半夏出门。
没法子。
要是换成往常,类似隐忧,他还可以坦言相告,两口子分工,全面提升防范应对各类风险挑战。
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一个人考虑问题,难免有局限,而和最有默契的也就他媳妇了。
可媳妇如今双身子,哪敢让她胡思乱想,好在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接下来雨雪少,总不会出现雪灾。
等明年二三月孩子出世,雪势会不会影响明年庄稼收成等等问题,现已广积粮,高筑墙,还在可控范围。
正院。
顾老太和顾二柱这对母子俩人唠着家常,刘氏以大孙子怎么还在院子里玩着为由,她出去瞅瞅了。
庭院里。
昨儿挂了不少大小红灯笼,今日还未取下,小长锁数着数着,数到十九又被他无良的娘亲给带歪了。
顾宝丫乐得咯咯直笑,见大侄子实在有趣,她也促狭地配合着大嫂在小长锁数数的时候开始打岔。
刘氏听了听,算是心里有数了,哭笑不得地拍了下闺女脑袋上逮着的帽子,刚要开口就见老儿子儿媳妇进来。
周半夏穿着厚厚的袄子,大红的斗篷上有个帽兜,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帽沿上一圈白绒毛更是衬托得她娇俏。
边上,走着走着,顾文轩还不忘时不时地抬手压一下她脑袋上的帽兜。
冷不丁一看,哪像双身子的小媳妇,分明是被兄长牵着小手,还挨兄长捉弄欺负的还未及笄小姑娘。
刘氏不由畅笑,瞪了眼老儿子,朝老儿媳招了招手,嘴上不忘喊着走慢点,你大嫂跑不了。
一下子把两个儿媳给关心到位,周半夏表示她已经深切领悟到婆婆用心良苦,迅速和马珊接上暗号。
“我是不是来晚了?”
马珊挤眼,“还不到午时一刻,老太太刚用完点心还不饿,咱爹这会儿在里头,娘刚出来。”
“这样呀,那啥时辰起来的?”周半夏鬼头鬼脑地瞅了瞅正厅方向,“妹儿,咱娘是不是受委屈了?”
“不用老妹儿回你,我有盯着的。昨晚咱们回去差不多一盏茶工夫,老太太也困了,今早天大亮了才起来。
睡的好,吃的也香,倒不折腾人,就是老说被子又轻又暖,我记得你上上个月有送两床给他们二老的吧?”
“有的。他们年纪大了,棉被太重,我就多订了两床蚕丝被。她要不为难娘,想住就住下来好了——”
“不行,她要住进来,老爷子巴不得回头来了,赖着不走,咱爹娘厅里那些摆件还能保得住?
你可别又说里面东西不贵,你大哥就跟我说那个架子上最不起眼的一对小花瓶,最少值百两银子。
你还怕偏心眼的老爷子不偷摸着藏起来带出去给他大孙子咋地,要被他偷卖了,咱爹更伤心了知道不?
不让老爷子一起住进来,把老俩口分开,外头说话难听了。反正咱爹说了按分家书来,住两天让她回去好了。”
刘氏忍笑望天,这是她当婆婆的能听的吗?
传统厅堂的陈设讲究严格有序,中规中矩,以正厅中轴线为基线,注重体现出严整、庄重的气派。
尤其是正厅,通常还有前后门,由外进入内屋,故而厅内陈设布置多以“疏朗多空余”的方式布置。
也就是说,庄园的正院正厅,无论在尺度上、用料上、装修的精致程度上全部大于优于其它院落房屋。
甚至连外院正大厅里面的家具用料精致程度,也不能和顾二柱夫妇俩人所居的正院正厅这边相比。
里面从供桌、八仙桌、太师椅、罗汉床、香几,到博古架、大小屏风等等不同的家具应有尽有。
除了家具用料上成,厅内的字画和摆件也是周半夏精挑细选,马珊说的有没有道理?
肯定有。
但谁都可以说不想让老太太和老爷子住进来,唯独他媳妇不可能会说出口。
被媳妇扔到一旁,顾文轩自认不好再听下去,巧了,他刚迈上正厅前面台阶,老太太的声音也传到耳畔。
许是他爹娘事先考虑到有些话不该被下人听到,门厅打帘子的丫鬟是没有的,他只好喊着爹的撩起棉帘子。
待他迈过门槛,算是打断了顾老太讲到老伴如今后悔什么的一番话。
听着顾二柱回应一声爹在里头,顾文轩再往里走,绕过屏风,可不就是只有他爹和老太太两个人。
观他们母子此时所坐的座位位置,还应该是老太太说着说着,途中从上首挪到他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