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芸以为自己听错了,朝慕这是要代替她管她的丫鬟?
还没等梁佑芸反应过来,阿栀已经大步流星走过去,冲着刚才叫嚣的丫鬟扇了一巴掌。
“阿秀!你……”旁边的丫鬟见阿秀被打,下意识瞪向阿栀。
阿栀木着脸,毫不客气,抬手也给了她一巴掌。
两个清脆的巴掌声过后,梁府两个丫鬟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很是对称。
见她们还敢抬脸,阿栀一个眼神过去,两个丫鬟瞬间鹌鹑似的低下头,不敢再吭声,规矩又老实。
众贵女连同丫鬟看得目瞪口呆,这巴掌打的真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梁佑芸视线从自家两个丫鬟的身上移到阿栀身上,恨恨地看了一眼,最后停在朝慕身上,颤着声音问,“阿慕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再怎么有错,那也是我们国公府的丫鬟啊。”
梁佑芸身形单薄摇摇欲坠,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娇嫩粉色花瓣,在这寒冬一般的地方完全生存不下去。
她红着眼眶,“阿慕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还是齐府要打我们梁府的脸?”
楚清秋同她关系好,如今见梁佑芸这般,神色都软化很多,打算伸手扶她。
辰玥适时开口,“阿芸快别说了,你家的脸面正在地上跪着呢。”
她抬下巴示意还跪在地上的小雀。
梁佑芸,“……”
众人,“……”你是懂接话的。
楚清秋余光瞥见小雀,即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脸色微微冷下。
梁佑芸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维持不下去。
辰玥说话是直白,但也没说错。
梁家的脸面不是别人打掉的,而是他们自己不要了丢在地上。
小雀总不至于是朝慕派去的吧,梁佑安睡了小雀也不是人家朝慕指使的吧。
只是说是梁家家风不严,梁佑安品行不端,府里对下人更是没有约束跟规矩,这才造成如今这般难堪的局面。
现在郡主让阿栀掌梁府丫鬟的嘴说不定还真是在帮梁府——
让丫鬟们长个教训,免得犯更大的错。
本来就不理亏的朝慕阿栀主仆两人,这会儿更是站在了道德至高点。
尤其是先前一顿饭,朝慕软绵绵的小兔形象深入人心,没人觉得她这会儿是故意要打梁府的脸。
小郡主可能只是更注重规矩罢了。
反倒是梁佑芸,今日形象跟平时实在不同,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尤其是她前面多温柔,这会儿对比反差就有多大。
朝慕也慢声慢语解释,“梁姐姐说什么呢,她今日不敬我,明日便敢不敬皇子。往小了说是她个人不懂规矩,可要是往大了说,旁人会觉得是梁府目无皇室。”
朝慕还是吃饭时的那个朝慕,身上穿的依旧是她那身不艳丽的鹅黄色衣裙,可如今她站在庭院里,午后阳光落在这身衣服上,黄色泛起光晕,竟让人不敢抬眼跟她对视。
福佳郡主,不管她在哪里长大,她生母都是大长公主,是皇家的人,是全大朝身份最尊贵的郡主。
梁佑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微微福礼,垂着眼道:“多谢郡主训诫。”
连称呼都变了,从刚才的“妹妹”“阿慕”到如今的“郡主”。
梁佑芸行完礼别开脸,仿佛极其受伤,抬手扯着袖筒贴了贴眼角,哑声说,“若是郡主没别的事情吩咐,我便先告辞了。”
眼见着她要走,小雀忙伸手拉住她的衣摆,哭喊道:“小姐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带我一起回梁府,我们可以找少爷证实我的话是真是假。”
梁佑芸伸手用力去掰小雀的手指,抬眼看她的眼神仿佛淬了毒,恨不得早早就弄死她。
她努力挤出笑,声音温柔,“你如今已经是齐府的丫鬟了,我如何带你回去,你还是先留在齐府,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的。”
小雀哪里愿意,从抓着梁佑芸的衣摆改成抱着她的腿弯,狗皮膏药一般粘着梁佑芸,“小姐你带我走吧。”
她不想留在齐府,她不想再洗衣服做重活。
小雀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她留在了齐府,往后再也没有回梁府的可能了。
小雀这会儿头脑倒是机灵很多,一边抱着梁佑芸的腿,一边扭头哭着求朝慕,“郡主,郡主求你让我走吧,我离不开我家少爷,我在齐府的每一天都想他,我想少爷也在想我。”
所有人都在听小雀的大胆示爱,唯有朝慕在看楚清秋的脸色。
楚家小姐的脸已经阴沉到仿佛要下雪,指尖紧攥缩在袖筒中,可就这,她都没提出要先
走一步。
楚家如果真不想跟梁家结亲,这会儿以楚清秋高傲孤冷的性子,应该甩袖离开。
可见跟脸面尊严比起来,有时候利益更动人心。
朝慕想,楚清秋如今面对跟梁佑安有肌肤之亲的小雀都能容忍下去,可为何对着一封没头没尾的所谓示爱信便羞恼到要当众自尽呢。
楚清秋当时那么做,无非是想逼死她而已。
楚清秋身在楚家嫁进梁家,做事也许有自己身不由己的原因,但她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