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苏淮回家时,白书瑶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他放下书包,洗了手过去准备帮忙备菜,却被白书瑶笑着赶了出去:“行了,厨房就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一个人忙活。你到客厅歇着,桌上有我下午刚买的梨,尝尝甜不甜。”
她把头发挽成一个精致的髻,脸上也罕见地上了点妆。一双水做的眼睛带着江南特有的温婉,虽然年过四十,但竟还能从那双眼睛找到一点少女般的天真柔美。
苏淮见白书瑶笑意盈盈,知道这是她心里高兴,也不强求,点点头应了声,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
拿了水果刀将梨子削皮切块装进乐扣碗里,又去水吧台边烧了壶水,等着水开的时间,苏淮这才分出心思看了看四周。
因为整个十月一直忙着准备竞赛,分身乏术,这还是继上次假期跟路与北踩点后第一次再回到这个房子。
比起之前白书瑶的那个老宿舍,这里自然是要好太多。
总高只有五层的小洋房,因为他们在第三层,北边还加送了一个小阳台。这会儿小阳台被白书瑶摆了一件铁艺花架,上面错落有致地放了好几盆兰花和其他绿植,细长的叶子垂落舒展,勾勒出一派勃勃生机。
南边的阳台做的是整块的落地窗,朝外能看见一片人工湖。天色将暗未暗时,湖边的灯火就全亮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在夜色里闪烁璀璨,虽然都是人工的景致,看上去竟也有几分震撼。
苏淮将烧开的热水装进水瓶,又去几个房间里绕了一圈。
比起一个月前,这次见,屋子里明显多了许多生活家居需要的物件。大到空调电视,小到玄关的崭新的换鞋凳,零零碎碎,竟然一应俱全。
他心里微微一紧,几乎立刻猜出来这明显不是白书瑶审美风格的东西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虽然路与北看着像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是只有相处过才知道,对于放在心上的朋友,他会有多么体贴和温柔。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在忍让包容着路与北,但是他们不知道,真正被包容呵护着的,其实是他。
白书瑶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苏淮神色晦涩难明地对着屋子出神,她解了围裙挂在椅背上,过来叫他:“你在看什么?”
苏淮回过神,他摇了摇头,将切好的水果也端了过来:“没什么。”
这是背了多年的债务还清后,母子两人聚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白书瑶坐在明亮灯光下,精神明显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阿淼。”
一桌子的菜丰盛得像是在过年,她拿了一扎啤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朝苏淮举杯:“这么多年,太久了……我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话说的颠三倒四,词不达意,但苏淮却再明白不过了。
用白水轻轻和她碰了下,低声说:“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嗯,结束了……结束了。”白书瑶重
复了两遍,脸上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阿淼,我们自由了。”
这顿饭两个人吃了很久。
白书瑶酒量并不算好,一扎啤酒喝下去人已经有些晕乎。等苏淮将桌子收拾完回来,见人已经闭着眼仰坐在沙发上,像是睡了,嘴里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哼着yesterdayoncemore的旋律。
苏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拿着薄被给她盖在膝盖上:“已经快三年了,妈妈,和苏义明起诉离婚吧。”
歌声停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吸声细微,和墙上秒针走动的节奏融为一体。
白书瑶始终没有睁开眼,苏淮站在他身边,看见她的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灯光下,亮晶晶的,像她小时候给他讲得睡前童话里人鱼公主哭出来的珍珠。
很久很久,直到苏淮准备离开,那条仿佛失去了声音的人鱼公主才终于开口说出回答。
“好。”
*
路与北将周末一起来他家玩的消息发给胖子和王思予,明明约的是上午十点,两人却在六点刚过就兴致勃勃地带着篮球过来敲门。
门铃按了快十分钟,随着“咔哒”一声开门声,里面探出了张阴气沉沉,明显睡眠不足的脸。
胖子被他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嚯”地一声怪叫,问道:“路哥,你这是昨天晚上去做贼了?”
路与北连白眼他们两个人的力气都欠奉,侧了侧身把人放了进来,哑着声音说:“我不管你们两个要干什么,自己玩自己的,别上来吵我。等十点到了再说。”
王思予挤进门里,伸手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抛了抛,冲着路与北摇头感慨:“路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
就不信了,要是这会儿来的是苏淮,你也这态度对人家?”
路与北听见苏淮的名字,眼睛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胖子先抢了王思予手里的橘子,边剥皮边贱兮兮地笑:“我说予子你可有点自知之明吧,把我们跟苏淮比,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路与北看着胖子那张欠扁的脸,通宵了一整晚的脑子更是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冷冷地笑了声,淡淡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