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八岁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一会儿嚎不上劲,开始无声抽气。
后来跟进房间的侍女惊慌失措,忙拍着孩子后背安抚:“二小姐,喘气!二小姐,快跟着我喘气!”
苏千轶没能阻拦小孩哭,更没想孩子能哭成这样。她怔在边上,视线转向春喜。
春喜一脸担忧,见小姐看过来,忙说:“是二小姐楚瑶。她哭不得。往日老爷和夫人但凡和二小姐闹脾气,一哭就这样。”
打不得骂不得,于是小家伙性子愈加骄纵,一遇到事能离家出走。
侍女安抚妥当,苏楚瑶终于喘过气,挂着泪珠子眼巴巴盯着苏千轶看。小家伙人不乐意站在床边,爬坐到床上,委委屈屈说着:“姐姐真不记得我了么?
“姐姐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姐姐,我只是去徐姐姐府上住了好几天,你没来接我。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一撇嘴差点再次号啕大哭。
苏千轶算是明白为什么人休息要“静养”。人人学一下苏楚瑶,她没病都要变有病。这架势让她额角鼓鼓生疼,恨不得当场昏厥。
昏不了,她安慰着:“是记不得了,不过没事,我没事。御医说过些日子会想起来。徐姐姐是徐祖月么?”
话才问出口,没有得到回答,门口热闹再来了人。
柳夫人带着好些人赶过来。她一进门,颦眉埋怨着苏楚瑶:“你姐姐喜静,身体不好,你不要来打扰她。每天上蹿下跳没点规矩。”
苏楚瑶一把拽住苏千轶的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黏到床上:“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说话我什么都不干,我就要留在这里!”
苏千轶被子被拽得乱七八糟,人差点一起被拽去。前一刻被拽被子,后一刻苏楚瑶半个身子压上来,让她沉沉稳在床上。
她面上放空。
应付不来这么皮实又脆弱的孩子。
柳夫人上前扯了扯苏楚瑶,扯不动。她说不得苏楚瑶,便和苏千轶说:“你说说她,不要让她乱来。她最听你的话。”
苏千轶无话可说。
人之前离家出走,不就是谁的话都没听么?不然怎么会因没安排合适的婚事而跑去她好友家里。总不能是她怂恿的。
她无奈,柳夫人也无奈。
柳夫人蹲下身,好声好气劝说:“你待在这里久了无聊。到时候又折腾你姐姐的物件。她能有多少东西给你造的。好了,快和我回去。这两天落下的识字功课和女红,你都得补上。”
不说还好,说了苏楚瑶更不乐意走。
她拽得更紧,鞋子不脱往床上爬。
苏千轶感到身上愈加沉重。
好在她伤在脑袋上,不然伤势必然加重。
柳夫人抬高声音,连名带姓叫人:“苏楚瑶!”
苏楚瑶爬在被子上,张嘴再度哭出声。眼见着又要喘不过气,柳夫人慌乱不再管教:“哎,罢了罢了。别哭,你别哭。千轶,你照看着点。让她安静待着。”
苏千轶迟疑:“……嗯。”
苏楚瑶顿时不哭了。她脸上那些泪珠全擦到了苏千轶被褥上,晕开一小块。小家伙不嫌脏,偷偷咧嘴朝着苏千轶心虚笑了笑。
苏千轶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这孩子,只剩无奈。
柳夫人不好打扰苏千轶,带着人准备离开:“用饭的时候,我让人把你们两个的饭菜都送过来。吃完楚瑶回去午憩。”
苏楚瑶拽紧手扭头:“我不,我和姐姐一起睡。”
苏千轶:“……”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差别。
她终是反对:“不行。你长大了,该一个人睡。”
苏楚瑶委委屈屈:“那好吧。我睡完再来。”
柳夫人得到准,松了口气。她朝着苏千轶笑笑,招手示意人都出房间。一群人闹哄哄来,又齐刷刷走。苏楚瑶的侍女去门口值守,屋内剩下苏千轶苏楚瑶和春喜。
人全走了,苏楚瑶才小心谨慎从床上下来。
她坐在搁脚凳上,任由春喜拿了新被褥给姐姐更换,又任由人用巾帕沾水给自己擦手擦脸。刚哭红的脸如今白里透红,如初秋的桃,带着细软绒毛。
春喜轻哼哼:“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二小姐每回都拿这招对付夫人。”
苏楚瑶朝春喜扮了个鬼脸,吐着舌头:“略。”
身为侍女仆从不能说主人家的坏话,放在规矩重的人家会被责骂,严重的会被撵走出门。春喜不好说二小姐不是,只向自家小姐解释:“小姐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讲礼守规。老爷夫人一直觉得对孩子心中亏欠,又因二小姐身子不好,所以把二小姐带在身边,教二小姐规矩晚了一些。这两年是小姐时不时在教。”
对她亏欠,于是对妹妹这般骄纵。最后教规矩的人还成了
她?
苏千轶看着苏楚瑶。
八岁的苏楚瑶是苏家最小的孩子,被娇宠惯了,根本没听懂春喜话里所谓的“偏向”。她只托着脸咧嘴嬉笑说:“徐姐姐想和郭姐姐结伴来,只是她们要先交拜帖,没我回来得快。”
大户人家上门,不是每一个如同太子,说来就来。也不是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