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苏宅。
胡子花白的御医掰了掰苏千轶眼皮,切脉问诊,再度定论:“先前那位大夫说得对。离魂症。头上伤口算不得重,多养血安神即可。记不得人不要紧。按时服药,每三日扎一回针。这些天你们多说点以前的事,方便她早些记起。”
听御医话说完,苏千轶再度闭眼。
现在不能多看人,看多了晕。
说人话就是,她头痛。
脑子撞了,记不得事,好在没死,多养养有救。
她脑袋缠着白布,为了图个吉利绣了两针小花。她动作不能过大,稍用点力气就头晕目眩,好似脚踩云端没醒梦一样。一头晕目眩还想吐,胃口全无。
屋内往来的人担忧心切,各个一见她就红眼眶,让她头更痛。
床旁边两人对着御医千恩万谢:“劳烦洪御医跑一趟,不然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洪御医起身:“苏大人和夫人客气。苏小姐兰质蕙心,陛下和娘娘很是挂心。”
苏大人苏明达恭恭敬敬:“陛下圣恩,臣此生难忘。”
温和的妇人柳氏开口:“春喜,你好好照顾小姐。我们送送洪御医。”
侍女春喜应声:“是。”
几个人很快不打扰苏千轶,结伴走出去。房间内安静下来,只留下春喜谨遵医嘱的轻声说事:“小姐,刚才是老爷和夫人。洪御医在太医院很有名,一般不轻易替人问诊。”
苏千轶听着话。
御医不给寻常人看病。她爹看起来身份厉害,深得圣宠。
春喜:“老爷名明达,字通德。是宣圣三年的状元郎,如今年纪轻轻官至二品,为户部尚书。夫人出身江南柳家,名娟。与老爷早年定了婚约。”
苏千轶闭眼继续听,心中思量。听起来她娘也很厉害。光说姓氏就让人知道是哪一户,说明是大户人家。
春喜:“您是将来的太子妃,陛下和娘娘收到消息,马上派了御医过来。太子殿下事务操劳,预计得了消息,也会派人前来。”
苏千轶:“……”她听起来更厉害!
苏千轶震撼睁开眼,惊诧望向春喜。
动作太快,当场发晕,苏千轶闭上眼缓着痛苦:“哎——”
春喜慌忙上前:“小姐,您动作别太大。头还伤着呢!”说着这些,手上动作没停。她回头拿巾帕沾湿了水,轻轻替苏千轶擦拭干唇,无奈道:“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春喜知无不言。您可千万别乱动头了。”
苏千轶想不起来任何的事。
她能感受到自己与侍女以及刚才爹娘的亲近,可再多想又想不起来。
苏千轶慢吞吞开口问关键问题:“我为什么……会撞到头?”
堂堂未来太子妃,难道不该被人护得很好?
春喜飞快瞥了眼门口,见没人,当场垮了脸:“小姐自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老夫人身体不适,在郊外庄子养身体。小姐每逢初一、十五必去看老夫人。谁知道这次出郊外,正好遇到大批商人进京,城门动乱,马惊了。”
无妄之灾。
自己好惨一女的。
出城门去看祖母,结果马车惊动,自己磕马车上撞了个失忆!正常人寻死都做不到这样!
她又问:“我和老夫人很亲近?”
春喜应声:“是。老爷为官事务繁忙,没法常常看望老夫人。小姐本就和老妇人亲近,也是在替老爷尽孝心。”孝之一字,对天下人来说都极为重要。
苏千轶恍然,大致明白。
“我可有兄弟姐妹?”苏千轶问春喜。
春喜撇嘴交代:“有。小姐有一弟一妹。公子尚在国子监,二小姐正在离家出走。”
苏千轶茫然:“……离家出走?”
春喜应答:“嗯。小姐因身份高,不似本朝先前的太子妃,婚事暂没下圣旨,但京中几乎人人默认。二小姐认为小姐能嫁太子,她自然也该有个好身份配对。被夫人教训后离家出走了。”
苏千轶震撼极了。
一扭头,脑袋又痛,哀声赶紧瘫平。
春喜细说:“公子十五岁。二小姐今年刚八岁。”
哦,八岁小孩,那没事了。
苏千轶瘫在床上,幽幽惆怅。
半响过后,春喜以为小姐头晕睡了,便不再开口。没料过了一阵,苏千轶的声音响起:“我和太子关系如何?”
春喜斟酌片刻,回答:“相敬如宾。”
苏千轶放下心:“知道了。”
春喜想再说点什么,可见小姐面色惨白需要休息的样子,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她寻思着,小姐一直以来对太子很是上心,可太子和小姐每次见面都极为客气。用一个“相见如宾”没有问题。
反正要说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不差一时半会。
苏千轶哪知道自己侍女藏着掖着,话只说冰山一角。她确如春喜所见,很需要休息。
撞了脑子,没了记忆,好在没傻。
苏千轶幽幽在脑中梳理着自己的情况。
家中父母身份不简单,在朝中势力较大,在帝王面前估计是红人。家里人感情看起来尚佳,连二小姐离家出走的事都能发生,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