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任妖君登基了,各方势力变动,阴山自然需要做出应对。
阴山与镜山的鸾鸟素来不合,有世仇,治下子民世代都有纷争,在朝堂上更是针锋相对。
如今,镜山赤音即进宫为妃,生下夔龙血脉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妖界最重血脉,若是镜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血裔……
阴山的压力陡然变大了,阴山王近年修为衰退得很厉害,族老上次召开了秘会,决定让九郁接受族内化身秘术传承,因为他是阴山王独子,唯一的继承人,这一辈血脉最纯净的腾蛇。
他很痛苦,并不想回去。可是,想到卧病在床的老头,实在是无法再做那般自私的决定。
“小木头,对不起。”他重复,“上次,都怪我离开,导致你遇了危险。”
他恳求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将家中事情处理好了,便陪你回人间。”
白茸听得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点了点头,眉眼温软,朝他笑,认真说:“嗯。”
“我会等你的。”她轻轻抚了抚他的鳞片,轻声说。
人各有难处,需要互相理解。
他似才终于放下心来,整条蛇都安定了。
……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
青年端坐在那一扇菱花窗前,光影移动,日头转眼落下,一日过去了。
没有一人敢说话,敢上前。
太阳穴依旧在一跳一跳发疼。残余的药性还没发掉。
这么多年,有很多人想杀他,也曾有许多人想给他下药投毒。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人会是白茸。换了一具身体,他也没想过要防备她。
门前案几上,放着一片闪闪发光的白鳞。这是从别院门口的草丛里搜到的。
冷雨从窗格飘入,濡湿了青年清俊的面容,他盯着那一片白鳞,一言不发,眸底竟已泛起了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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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心情似乎还可以。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他用膳时,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日菜色点心都是她爱吃的,只是,她今日味同嚼蜡,吃到口中,都没感觉到任何滋味。
给他看了一眼,又只能硬着头皮吃下。
用完膳,净口净手后。
他叫她过去。这一次,索性连看诊的理由都懒得用了。她却还是带了药箱,紧紧抱在怀中,似那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他刚沐浴过,就坐在那儿,长手长腿,姿态漂亮。看向她时,那一副冷冽清濯的傲慢眉目似乎也沉浸在氤氲的水汽里。
她对上他的眼神,被那样看一眼,心中已是一沉。知今日是逃不掉了。
室内很是安静,只听到桐油灯盏火光跳跃的荜拨声。
桌上药箱被撞倒,掉在了地上。之后,只听到一声低而短促的哭声和哀求,都被和着眼泪一起吞没。
她还在大口喘气,莹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淌着光,整个人像是一条在干岸上脱水的鱼,脸又红又白,眸中泪光涔涔,被轻易玩到全身都瘫软。
而他依旧衣冠齐楚,一尘不染,低眸看着狼狈的她。取了布巾,擦净了修长有力的手指。
眉目压下一点浅淡的笑:“还真是个兔子。”
娇气得很。
小满服侍着她去洗浴。
她低着眼,唇都抿到发白,用清洗诀还不够,甚至用刷子将自己肌肤都擦到发白,泛起了血丝。
反复告诉自己,今晚就要跑了,不能出任何纰漏。
直到小满不安地提醒她,她方才僵着身子,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又回了卧房。
她麻木不堪,不知他还要如何折辱她。
“想睡会儿。”男人没再动她,他本正在案几前,皱眉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折子。见她进来,便扔了笔,扬眸看着她。
“过来。”声音里夹着几分倦哑。那双眼,看向她还泛着浅浅潮红的面颊。
她错开他的视线,僵硬着,一心一意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室内燃着一支安神香,浅淡香味氤氲开来。
见他过来,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灵魂,由人摆布的人偶。
未料想,他没做什么其他的,只是枕在了她膝上。
连灵力也都卸了。
闭了眼,浓密的睫毛垂下。
许多年,他都没怎么睡过好觉了,大部分时间,一合眼便被噩梦纠缠。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几乎没怎么歇息。
多年剑修生涯带来的习惯,他睡眠极轻,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醒了。
可是,这一次,这般睡着,还没有一刻钟,竟然沉入了睡眠,还睡得这般沉。
是身体下意识的放松,刻在骨子里的。
雨水打在院内芭蕉叶上,滴答轻响流泻。
离亥时越来越近。
他是真的睡着了,高挑舒展的身架子,肤色白皙如玉,只是略缺乏了些血色,鼻梁高挺,细薄的眼睑上,泛着的淡淡青黑此时便很是显眼。
她低眸看着。
心中蔓延起一阵难言的感受,只觉心突突的跳着,又涨又疼,一时竟然恨极。
她袖内藏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