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暗无天光。
白茸周身被新下了特殊禁制。
之前,原本可以听到牢笼外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可以通过水流声来确定时间,如今,水流声听不到了,整个世界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身上伤口倒是不疼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了那个疼的劲儿,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疼痛了。
也不是很饿。
白茸蜷缩着,昏昏沉沉睡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体内,因为过度运功而残破的经脉竟隐有复苏之迹,少女纤细的手足上,伤处开始一点点愈合复原。
而她灵智依旧不清,依旧昏昏沉在自己的灵境之中。
不知何时,白茸开始在灵境中见到一个女子身影,原本她以为这女子是自己的幻影。
随着她越走越近,几日后,白茸方才看清楚她的面容。是个身披纯白纱衣,窈窕玲珑、穿花拂柳的清丽女子。
竟与那日,她在竹石村中见到的神女像极为相似。
为什么神女会出现在她的灵境中?
白茸试图与她说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神女看向她的眸光慈和怜悯。她如何不懂,千年前,天阙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将她囚在了妖宫中,纵然躯体和灵魂都变了,那种冷酷、偏执、极端的性情,依旧铭刻在骨子里。
命运似乎就是如此,再如何轮回往复,局内人再如何努力,最终,也都会回到那个既定的轨道上。
神女伸出了一根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上她的额心。
一股纯净宁和至极的灵力通过触碰传来。
像是有什么被猝然解开,白茸整个灵境之内,都掀起了滔天洪水。
她再惊醒时,浑身冷汗,小衣都被汗湿。
手腕脚踝上的镣铐沉重,白茸依旧被困在暗无天光的水牢之中,丝毫没有变化。
只是,她试着运气——惊讶发现,灵境中神女所授仙力竟依旧存在于她的经脉里,她体内,之前几乎支离破碎的经脉已经早早被修复好,白茸试着牵引仙力入气旋,吐纳调养。
她突破时,周身满溢而出的灵力如同汪洋似四溢,本应撞上四周透明禁制,激起重重涟漪的。可是,奇异的是,那禁制撞上仙力后,竟宛如冰雪撞上烈焰,丝毫没有反抗,随即便瞬间消融,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宛如从来没有存在过。
白茸再睁开眼时,已复看到狱中景色。
她如今被迁移到了一个单独的囚笼,方寸狭窄,身量纤细如她,也难以转身,只能堪堪维持正坐姿势,丝毫没法子离开。
如今应是夜半时分,同室囚徒大部分已然入睡,贺崖也在,他也正闭眼睡着,背对着她,看起来完好无损——白茸本能松了一口气。
贺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却在这时也睁了眼,他依旧是胡子拉渣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破开禁制的她,很是意外。
他坐直了身子:“你竟可以突破这种级别的禁制?”这禁制是沈负雪亲手所下,他原本想试着帮帮她,发现自己毫无办法,能从外到内破开沈长离亲手所设的禁制的人,在目前的九州压根不存在。
这小女修原本不过结丹期,就算再如何茅塞顿开越级突破,也不可能能办到这种事情。甚至还是这般轻易而无声地破开。
只是,他再如何不理解,发生也还是发生了。
白茸朝他疲惫笑了笑。
她手腕脚踝上还系着沉重的镣铐,无法多活动。
贺崖看向她,黝黑双眸竟然泛起两点锋锐的精光:“你想不想出去?”
“出去?”
贺崖道:“离开这里,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看向她苍白的面容,纤细的身子,像是一朵可怜的被风雨无情摧残的莬丝花,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说实话,听到贺崖这句话,她也有些茫然,她自是想离开这里,可是,离开之后,她又该去往何方呢?
贺崖一耸肩:“没多少时间了,要走便趁早。能在这里相遇一场也是缘分。”
他咧嘴一笑:“没办法,都赖我这人心肠实在是太好,见不得人那样可怜,便最后渡你一把吧。”
他举起了手,指尖酝起金色暗芒,随即化气为刀。
白茸鬓边乌发被卷起,激烈的气流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手脚竟然都是一轻——那原本用精钢特制的镣铐,竟然都这样被风刀割断。
“你运气百年难遇,这锁链上没覆着他灵力,他也没给你用捆仙锁。我是金灵根,又修过失传已久的无形天罡刀法。”以气化刀,且削铁如泥,对金属有特殊的克制效果,正巧可以对上这精钢锁链。
其实若是只是想囚禁,原本用他的禁制便完全足够了,何必还加上这,贺崖觉得这锁链就是折磨人。原本她不可能跑得出去,外头人也进不来,甚至都无法看到她。
只是不知,这特殊的禁制如何会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消除掉。
白茸轻轻挪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许久没有说过话,她发现自己声音很是嘶哑,轻轻问他:“那你走不走。”
贺崖摇头,他换了个姿势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