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帐幕之中,迦南香味弥漫开来,清冽之中,含着一点蜜的甜香。
白茸却陡然侧开了脸,避开了他即将落下的唇。
‘沈桓玉’显然并没有料到这般,他垂目看着她,瞳孔中光泽未明。
白茸静静扬起脸。
他的轮廓比少年时更为分明些,清逸脱俗的一张脸,唇角眉梢却总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
‘沈桓玉’低声问:“绒绒,可是变心了,如今,不爱我了?”
他绝不会这么说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那样高傲的性子,从不会露出这样卑微祈求的神情。
白茸轻轻说,“放我出去吧。你不是他。”
‘沈桓玉’的神情有些变化,变得更为冷峻了一些,似笑非笑:“你知道这是幻境?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茸语调平静:“最开始便知道了。”如今这世上,早已没有沈桓玉了。
可是,她一直没出声。她想在幻境里,最后再看一看,看一眼这样的阿玉。她和沈桓玉原定的婚期已不足三月。倘在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他们也会有如这般的日子。
一声轻响后,‘沈桓玉’的身影彻底消失,化为了一团看不清晰形态的白雾。
“你倒是特别。”
“世间男子多负心。”那妖声音竟然是个甜美的女声,“你如此爱他,却被他负了。如今,你若留在我的幻境中,我可以保你一生与他白头偕老,又有何不好?”
似又在诱惑,声音甜蜜蜜的,“除去他之外,你还喜欢什么?男人,力量地位,荣华富贵,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世间原本不过一场大梦,何为真,何为假?真假虚实,不过一念之间。”
这少女是木灵根,又体质特异。是如今灵力极速衰竭的她最为适合的下一任宿体。
白茸对妖一笑,“于我而言。失去,或许才是真实。”她人生十多年里,只有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好运。如今,也失去了。
她平和地说,“放我出去吧。我知我力量弱小,你找到我,应是我身上有什么你所求的。”
“倘若你可以散去这场白雾,放开我的同伴,不再为祸此地。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你都可以拿走。”
那妖沉默了很久,陡然尖锐大笑起来,笑声满是嘲讽,“你倒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这一行人里头,有栽赃鞭笞过你的,有妒恨你的,有爱慕你情郎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白茸不再说话,手指动了动,停在腰际袖里绯的位置。
随着妖物笑声逐渐停息,周围景色又开始扭曲变化。
白茸再度醒来,周围还是那客栈,身侧戴墨云还在沉沉睡着,白茸叫她名字,推她肩膀,她都毫无反应。
白茸系好外裳,推开门。
这间客栈一共两层,所有客房门都紧闭着,没有半分声音,她尝试着推门,都纹丝不动。甚至连昨日见
过的两个店小二和掌柜,都不见人影。
白茸皱眉思索了一番,想到昨日,似听那个刀修提到过的,此妖本体,盘踞在虞府。可是她是第一次来这个城镇,压根不认识路。况且,就算找到了那妖,她一个人估计也毫无胜算。
她站在大堂思索,身后陡然有人走近,白茸汗毛直立。
回头一看,竟是陈故。
他依旧背着昨日的白玉箫,平静道,“你竟能凭自己的本事,主动从此幻境中脱出,确实有潜力。”
他是音修,精神强大,自己也擅长幻术。昨日,竟也猝不及防着了此妖的道,用了足足一晚上,方才成功脱出。
白茸随着他身后,走出了客栈,……陈,陈师兄,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陈故道,“去虞府,找到那妖本体。”找到了,方才可以把剩下的人从幻境中拉出。这种幻妖,长处在制造幻象,本体都虚弱。
大街上,白雾依旧浓郁。不远处,竟陡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喜乐。
八个灰衣轿夫,抬着一辆喜轿,从街那边走来,轿中正端坐一个一身喜服的男子,五官端正,神情却是极为不自然的木讷。
陈故低呵,“走。”
他将那木木呆呆的男人拉了下来,随手扔在路边,自己替代了他的位置,又施了个诀,将自己的衣袍幻化成了红色的喜服。
白茸看呆了,陈故的手掌已经陡然覆盖下来。
白茸再低眸看自己,发饰衣服竟然已经都变了,成了个清秀的束发少年打扮,身份像是个陪嫁小子。她不敢吱声,在陈故身边坐下,将自己存在感尽力降低。
*
沈长离自冰海归来时,青州知府几度托书,托他去解开泸川大雾。楚复远也传音给他,道楚挽璃如今被困在了泸川幻境之中,恐她心智稚嫩,受此妖幻术侵袭心智,央他去带楚挽璃回宗。
他垂目打量了一番远处云雾笼罩的镇子,并动身,也未回复楚复远的传音。
灼霜陡然传音,“主人。”
“何事?”
“白姑娘,也在幻象之中。”
见他神情冷沉了下去,灼霜立马又道,“正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