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泽不解地看向纪琰,他神情微显淡漠,但眉宇间微紧,又十分认真。
梁允泽又看向旁边的林真,那女人正一副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模样看着她那丈夫,梁允泽抚额,这女人......喜欢她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她偏偏喜欢纪琰这样的书呆子。
“纪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此案已经了结,父皇的圣旨中并没有牵怒你们侯府,甚至纪从恩累罪并罚也念在老侯爷昔日之功上,只罚其流徙三千里,永不回京而已。”
梁允泽道:“连老侯爷因此事病倒卧床,父皇还特命我在宣旨之后,务必进行慰问,你当知圣意。”
纪琰点头,他当然明白,案子已经这样了,皇帝也没有牵怒其他旁人的意思,对侯府依然福泽恩?广施,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无论是对侯府,还是对沈家都是。
“我并没有要让王爷去推翻此案结果的意思,只是王爷的调查因我而起,我便不能坐视不理,况且我觉得这个真凶,也许在关键时刻可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梁允泽微微一愣,他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就是想告诉纪琰,无论凶手到底是谁都不重要了,他也不想知道,况且案件已破,再来推翻其实也是对他齐海王威名的一种挑战。
但纪琰此话之意,似乎那真凶并非他侯府之人,倒是有意思了。
“反正你们都没有想将真凶供出来的意思,这案子,纪从恩顶了也就顶了。”林真在旁边说道,“知道真相的就我们几个,对王爷你的威名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何不听听呢,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
齐海王府门口不远处,一个拖着脚步走跳摇摇欲坠的女子朝这面行来,她走得有些艰难,每一步,脚下都留下星星点点的血印迹。
而齐海王府内,梁允泽把纪琰夫妇带到了后院的一棵梧桐树下喝茶,虽是冬季,一毛不拔,不见点翠,但万里银装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想先问王爷几个问题。”纪琰道,“第一,沈鸿之悬于梁上的白绫,可查过是什么材质?”
梁允泽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回答了他:“说是外域进贡的一种流珠纱,还挺名贵。”
“是否只供宫廷使用,外臣是无法接触到的。”
“虽是这样规定,但你也明白,规定只是规定而已,一些后宫娘娘还是会拿它赏赐,更有甚者会流于暗市进行交易,虽不是普通人家可用,但达官贵族家中若有,也不稀奇。”梁允泽反驳道。
“可用它来吊死人,有些浪费了吧。”纪琰冷笑。
梁允泽没有说话。
纪琰又问:“你在纪从恩床下搜到的那包证物内,可有白绫一类的东西?或者可勒死人的物品。”
梁允泽摇头:“并无,只有那身衣服。”
其实纪琰知道没有,因为那包东西正是他让金石放到纪从恩床下并指引梁允泽去搜的,本来当时纪琰以为那白绫是纪程杀人后留在了梁上,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沈神医之死嫁祸给纪崇,那就注定会是一场他杀,何故还要费尽心机伪装成自杀模样?”
林真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街角听到的那场争论,难道是那些话启发了纪琰。
梁允泽不以为意:“大概为了做出让人以为是纪崇慌乱中所为的假象?”
他摇头:“扳指是凶手刻意留下,就是为了指引王爷查到纪崇身上,所以他必不会再多此一举将人悬于梁上。”
林真一惊,反应过来:“小火你的意思是,勒死神医的和将神医悬于梁上的是两个人?”
梁允泽也惊了,站起身说:“那个一直躲于内室的人吗?只有他是最后离开的。”
而且也只有他的身份至今都查不清楚。
纪琰摇头,他对林真说:“准确一点说,是想勒死神医的,和将神医悬于梁上吊死的,是两个人。”
林真眉头一紧,梁允泽回味着他的话,然后说:“神医被悬于梁上之前,还没有死?”
纪琰点头,林真不自觉地捂了下嘴,那晚在凌云阁到底发生了什么,沈鸿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梁允泽急问道。
纪琰伸手将桌面上的一个茶杯推至石桌中心,说:“我们来回到凌云阁出事当晚——”
“第一个神秘客人的身份暂且不理,我们已经知道第二个去凌云阁的是玉山王,但待的时间较短,甚至没有喝茶,就走了。”
林真点头;纪琰继续道:“然后第三个,我们姑且说是纪从恩吧,他来到了凌云阁,但目的是为了杀沈鸿之,嫁祸纪崇。”
梁允泽也将一个茶杯推至石桌中心与纪琰那个茶杯相并,说道:“纪从恩进屋后,趁着沈鸿之给他倒茶的工夫绕至其身后,拿出白绫,勒住了神医。”
纪琰道:“神医不敌,几番挣扎倒地不起,纪从恩以为得手,扔下准备嫁祸的纪崇的扳指,离去。”
梁允泽说:“纪从恩走后,一直躲于内室的那位贵人出来,无意间得见神医还有一丝气息,怕被人误会是自己杀人,所以干脆将人悬梁自尽......”